柳言旭還想上前，被聞晨鐘一個眼神止住了步子。
在聞晨鐘溫暖的懷裏，李悄然心裏的驚慌被安撫，情緒平穩了很多。
聞晨鐘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李悄然的身上，抱着她出了病房。
在李悄然住院的病房旁邊，聞晨鐘早已經登記好了一間病房，是他在醫院陪護時住的地方。
聞晨鐘將她輕輕放在牀上，從牀頭櫃的抽紙盒中，扯出幾張紙，輕輕擦拭李悄然臉上的淚痕，隨後將紙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此時，李悄然還緊緊抓着聞晨鐘的衣袖。
被硬生生扯出吊針的手背，鮮血流了大片，染紅了聞晨鐘白色的襯衣。
聞晨鐘小心翼翼地撕開沾着血跡的醫用膠帶，又迅速將紙輕輕按壓在鍼口處。
整個過程，李悄然的眼睛都在無神地看着牆壁，像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偶，只有起伏的胸口證明着她是活的。
李悄然的手緊緊抓着聞晨鐘的襯衣，就像一個在深海里掙扎着想要獲救的人，太想要抓住一個東西，脫離寒冷的地方。
“然然。”
聽到聞晨鐘在叫她，李悄然眼神逐漸有了焦距，轉頭看向他。
“我給你倒水，你先鬆開好不好。”聞晨鐘摸了摸她的頭，仍舊輕聲地說。
李悄然木然地點點頭，隨後慢慢鬆開抓着聞晨鐘的手，但她又迅速雙手交疊，抓着西裝外套。
李悄然很害怕，害怕下一秒就要回到那座山上，還要聽着鬼哭狼嚎的風，每晚都要體會自己身體逐漸冰冷的感覺。
“來，先喝點水。”
聞晨鐘坐在李悄然的身邊，將水杯遞到她的脣邊。
李悄然喝着水，感受溫暖的水氣撲在臉上，隨着吞嚥進入身體。
這溫暖的感覺讓她紅了眼睛，眼淚一滴滴落下。
李悄然低聲抽泣着，眼淚混着水進入嘴巴里，很鹹很鹹，感覺也很真實。
聞晨鐘擡到她的肩上的手停頓了一下，又放下。
聞晨鐘知道，他沒有資格，他也不能跨過這條線，因爲他是哥哥。
“沒事，哥哥在的。”
想了很久，聞晨鐘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李悄然擡頭看着聞晨鐘，眼中的水光反映着窗外的陽光，顯得眼睛很亮。稍彎的眉毛，讓李悄然整個人看起來可憐無比。
情不自禁下，聞晨鐘指腹貼着李悄然的側臉，擦掉她眼角快要落下的淚。
而李悄然卻直接投入他的懷中。
“哥哥，我真的好害怕。”
李悄然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塊浮木，緊緊地抱着。
明明李悄然也沒有用多大的力氣，聞晨鐘還是被撞得悶哼一聲，也許是驚訝，也許是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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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就放肆這一回，就這一回就好。
聞晨鐘將水杯放在桌上，雙臂收縮，將李悄然緊緊圈在自己的懷裏，側臉輕輕蹭着李悄然的頭髮，記着她在自己懷裏的感覺。
“哥哥。”李悄然哭着叫着聞晨鐘。
“我在，我在這。”
聽到聞晨鐘的回答，李悄然哭得更大聲了，不是難過，是劫後餘生的驚喜。
她不管這是夢還是怎樣，她想抱着他。
在溫馨的時候，李悄然腦中不合時宜的想起了聞晨鐘滿手是血，面色慘白的模樣。
李悄然從聞晨鐘的懷中離開，拉起他的右手，掀開袖子。
當看到光滑沒有痕跡的皮膚時，李悄然鬆了一口氣。
“哥哥，你沒事吧？你難不難受？”想起什麼，李悄然着急的詢問。
聞晨鐘搖了搖頭說：“我沒事，也不難受。”
“那你手疼不疼？”
“我的手也不疼。”
李悄然想確認他有沒有事，又問道：“真的沒事對不對？”
聞晨鐘很配合地點點頭說：“真的沒事。”
李悄然心裏緊繃的弦一鬆，緊握着拳頭，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拇指上的肉。心裏暗暗告訴自己這不是夢。
“你餓不餓？我們喫點東西吧？”
被聞晨鐘這麼一問，李悄然的肚子很適時地發出一聲響聲。
李悄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嗯，好。”
“那香菇瘦肉粥和排骨粥？”聞晨鐘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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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李悄然的回答，聞晨鐘就要起身去買，但李悄然卻拉住他的手說：“你不要走好不好？”
看着她溼漉漉的眼睛，聞晨鐘喉結滾動，心裏悸動不已。
自從他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之後，從來都沒有把李悄然當作妹妹，而現在她向自己露出不捨的表情，聞晨鐘的心裏卻忍不住地將自己放到不該放的位置。
聞晨鐘蹲下，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安慰：“哥哥叫柳言旭來陪你好不好？”
聽到柳言旭這三個字，李悄然痛恨不已，同時又引起了她對死亡的恐懼。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柳言旭是造成自己死亡的兇手，自己爲什麼這麼怕他，自己應該恨他，恨不得他立馬死纔對。
但她就是害怕，對死亡的恐懼，對寒冷的懼怕。
“哥哥，不要他，我不要他，你別走。”
李悄然拉着聞晨鐘的手，緊緊的抓着，含着淚向他搖搖頭。
“我很害怕，你不要走。”
看着她這模樣，聞晨鐘急忙將她抱進懷裏，安撫道：“沒事瞭然然，你現在安全了，沒事了。”
一陣安撫過後，李悄然的情緒才慢慢平復，眼中平靜了不少。
聞晨鐘不知道在他還沒趕過去的時候，李悄然發生了什麼。
他只知道，他去晚了，李悄然倒在了地上，黑髮與血一起在地上散開。
她流了很多很多的血，當時，聞晨鐘手足無措地跪在她的身邊，想扶起她，卻又害怕碰壞她，害怕她下一秒她就要在他面前消失。
聞晨鐘不敢想，在李悄然被綁架的二十四個小時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聞晨鐘隱晦地問：“你還記得你要去幹什麼嗎？”
李悄然想了想說：“我……”
她要去幹什麼？她也不知道。
此時，李悄然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明明她還在山上的，結果下一秒就到聞晨鐘的跟前；明明上一秒聞晨鐘痛苦地倒在她的面前，下一秒又好好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她到底是死是活啊？
看着李悄然逐漸迷茫的眼睛，聞晨鐘心裏十分驚慌。
“你要去進修，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