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了之後,袁麗琴睡覺的時間多了很多,她渾渾噩噩的總是會想到很多的事情,甚至還做了個有些離奇的夢。
她夢見自己回到了前幾年阮清潯從霽市回來,問她願不願意和阮平申離婚和她回霽市的時候。
這次她沒有猶猶豫豫遲遲下不了決定了,她說好,簡單的收拾了兩件東西就跟着阮清潯回了霽市。
阮清然給她看過小平安的照片,是個非常漂亮精緻的小傢伙,甚至比阮清潯小時候還要可愛幾分。
小傢伙圍着她喊外婆,她喜歡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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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夢終歸是夢,袁麗琴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惚,窗外有些昏暗的光線照進來,讓她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楚什麼是夢境,什麼又是現實。
旁邊水杯放在牀頭櫃上的聲音讓她往這邊看了看,以爲是阮清然,於是聲音有些虛弱的開口,“你還有事情去忙你的就是,我又不是不能動了,用不着你在這守着。”
半晌沒聽到人說話,她才掀掀眼皮看過去,目光與阮清潯相對,一時半會的竟然沒人先開口。
最後阮清潯垂了下眼皮,收回視線,語氣淡淡道:“喝水嗎?”
袁麗琴接過她手裏的水喝了一口,還沒從睜開眼睛看到她的這件事上回過神來,或許她覺得自己還在夢裏沒有醒來。
直到身體的不適和疼痛襲來,才恍然明白不是在夢裏。
於是她高興起來,看着阮清潯,“你自己來的?”
阮清潯當然知道她想要見誰,於是朝着外頭努努嘴,“在外面。”
見袁麗琴想要起身,阮清潯擡手按住她的肩膀,“我讓他們進來就是,亂動什麼。”
霍安之抱着小平安進來,小傢伙視線懵懵懂懂的在病房裏轉了一圈,落在袁麗琴身上。
舅舅剛剛在外面和她說了,這個躺在病牀上的人是她的外婆,也是媽媽的媽媽。
她有些奇怪,問舅舅,“媽媽的媽媽爲什麼不和媽媽在一起呢?”
她就每天都要跟媽媽在一起,一天見不到就想哭。
帶些天真的話讓兩位大人啞口無言,最後還是霍安之摸了摸她的腦袋,才作罷。
不過小傢伙還是有些不太明白,一進門她就盯着袁麗琴和阮清潯看了又看。
她覺得媽媽似乎不太開心,於是腦袋瓜連忙停止了胡思亂想,從霍安之懷裏掙扎着下去跑到阮清潯身邊撲到她懷裏。
阮清潯抱住她,袁麗琴目光癡癡的落在她身上,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散過,“好啊,這孩子跟清潯小時候長的可像了。”
阮清潯對自己小時候沒有很多的印象,家裏關於她幼年時期的照片也並不多,僅有的那些張現在也不知道都跑到哪裏去了。
於是她對袁麗琴的話沒有太大的感覺,但心頭再擰巴,也抵不過心裏早已經低頭服軟了,於是只能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了心情,摟着小平安輕聲道:“那是外婆,平安,要喊外婆嗎。”
平安擡頭看了眼爸爸,見爸爸點頭,扭頭對着袁麗琴喊了聲外婆。
袁麗琴很高興,從牀上坐起來伸手想要抱抱小平安,但小傢伙卻突然往後退了一步縮回到媽媽懷裏,很明顯並不太想要讓她抱。
她有些失落。
阮清潯微微垂眸,對上懷裏女兒烏溜溜的大眼睛,擡手摸了下她的臉蛋。
她並沒有要求小平安上前去抱一抱袁麗琴,也沒有對小平安進行什麼長篇大論的教導。
小孩子的心思很單純,第一次見的人,即便是外婆,對她來說也只是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而已。
晚上的時候,阮清潯讓阮清然回去休息,她在這守着。
平安年齡小,不能熬夜,於是她又催促霍安之帶着小平安去酒店休息。
霍安之猶豫了會兒,猜測她或許想要跟袁麗琴單獨聊聊,於是點了頭帶着小平安離開。
袁麗琴的病房是個雙人間,但隔壁牀上的人昨天才剛出院,新的病人還沒進來,所以房間裏暫時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阮清潯端了水給袁麗琴擦手擦臉,袁麗琴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開口道:“你還怪我呢?”
“沒怪。”
袁麗琴笑了下,“我是你媽,我從小把你養大的,你什麼想法我能不知道?”
阮清潯也笑了下,但笑意卻未達眼底,“就因爲你是我媽,所以你才不知道。”
她從不跟袁麗琴說自己的心事,在袁麗琴面前所表現出來的,也只不過是面上那淺淺一層罷了。
袁麗琴自認爲了解她,不過是身爲一個母親對子女殘存的那絲掌控欲在作祟罷了。
她難得回來,袁麗琴不想要跟她發生什麼爭吵,加上她明白自己也沒多少天好活了,於是攥了攥阮清潯的手,“你別怪我了。”
“從我懂事開始,我一直聽到的就是男人是天,男人是地的話,所有人都告訴我,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是沒有退路的。”
“我知道你怨我他打你的時候我沒有幫過你,”她哽塞了一下,似乎現在想一想也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很離譜,她繼續道:“他再怎麼說也是你爸爸,總不會真的打死你,而且當爹的教育孩子,我哪能上去攔呢。”
她若是上去攔了,無非就是從一個人捱揍變成兩個人捱揍罷了。
她還想要說些別的,阮清潯卻猛地擡手,“我困了,咱們能安靜會兒嗎?”
果然,她的心性還是不夠,沒有辦法平心靜氣的面對這一切。
閉着眼睛在陪護椅上躺了會兒,阮清潯心煩意亂的朝着窗外看了眼。
密密麻麻的星星點綴着天空,銀河一般一望無際。
有些躁亂的心緒漸漸被平復,她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安慰自己,想得太多了沒有用,那些早就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袁麗琴生了她,把她養大,雖然兩人的母女情實在淺薄,但替她養老送終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至於阮平申,呵,今天躺在病牀上的人如果是阮平申的話,那她壓根就不會回來。
牀上的袁麗琴不知道什麼時候打起了鼾,阮清潯睡不着,起身打算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