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漠南坐在榻邊，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他的手在空中停滯，然後緩緩放下。
楚晚湘似乎察覺到他的靠近，驀地睜開眼，對上楚漠南深邃幽暗的黑瞳。
四目相對。
楚漠南收斂了眼神，起身離去。
楚漠南走到門口，腳步一頓：“湘湘，你好好養病。我會再來看你。”他轉身，快步離去，背影匆匆而寂寥，似乎在害怕什麼，不敢回頭。
他一離開，楚晚湘整個人癱倒在榻上，眼眶酸澀發熱。
“湘湘。”一聲熟悉的呼喊響徹雲霄，令人肝腸寸斷。
楚晚湘猛的回神。她飛奔到窗邊，拉開窗戶，果然看到一道纖瘦的身影翻牆而入。
那人站在檐下，一襲雪白衣袍，月華下清秀俊雅。他朝她展露笑靨，溫柔淺笑：“湘湘，好久不見，你還好麼？”
楚晚湘鼻子一陣發酸，哽咽道：“二哥，我很好。”
“太好了……”楚漠寒鬆了口氣，“父親母妃都在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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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晚湘擦乾眼淚，強撐笑意：“你來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爲你……”
“以爲我死了？”楚漠寒失笑，“我怎麼捨得丟下你一個人。我答應過父親母妃，要保護你。”
楚晚湘點點頭，心底涌起暖流。
“走吧，進屋再說。”他牽起她的手，將她扶上牀躺下，掖好被角，“今天嚇壞了吧？別怕，我來了。”
楚晚湘搖了搖頭，含着笑意望着他。
楚漠寒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語調平靜無波：“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可有遇到危險？”
“沒有，我很安全，你儘管放心。”楚晚湘說。
楚漠寒略鬆一口氣，隨即蹙眉沉思：“既然你沒事，爲何不去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你不肯告訴我你的身份，我怎麼去找你？”楚晚湘說，“而且，我怕我去找你，連累你。”
她是皇族的公主，皇家必定會追查此事，而他作爲皇子，勢單力薄，難以抵擋皇權之威。他不希望因爲她而引火燒身，所以始終瞞着她真相。她不怨恨他隱瞞，只是擔心會害了他。
楚漠寒聞言，怔忡良久。
“你不用擔心我……”他苦笑，“這世上，我最不怕的就是皇室。”
楚晚湘眸光微顫：“爲什麼？”
楚漠寒沒有立即回答，許久才淡淡道：“皇兄已經登基了。我不想再參與爭奪，便逃亡江湖，遊戲人生。誰料，卻被困在宮裏。”他看着楚晚湘的眼睛，一字一句，“我想你了，湘湘。”
楚晚湘心底一軟。他曾經那般寵溺自己，如今卻只剩下孤身奮戰，她豈能不心疼？
“我會陪着你的，二哥。”她輕輕說，“我們一起，渡過這段艱難歲月。”
“好。”他笑起來。
他走出寢殿，吩咐宮女準備飯菜送到她房間。
飯桌旁，楚漠南看着楚晚湘吃完東西，拿起帕子拭去她脣畔的油漬，語氣溫柔得像春風吹拂：“你受了傷，要多注意身體。”
楚晚湘點頭。
“皇帝不會善罷甘休的。你要小心。”楚漠南皺着眉頭叮囑。
楚晚湘握着他的手，堅定道：“我不會退縮，哪怕是皇帝親臨，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動你。”
楚漠南擡眸看着她。
燈下，她臉龐輪廓鮮豔分明，眼眸漆亮澄澈，宛若星辰。
這一刻，他恍惚想起，當初剛剛認識她時，她亦是這副模樣。那時，她是他唯一想娶的女孩兒，也是他願意傾盡一切守護的人。
可惜造化弄人，她愛上了他的堂妹。她的美麗，令天下男人傾慕，偏偏嫁了他，從此顛沛流離，飽嘗痛苦。
“湘湘……”他喚她名字。
“嗯？”
“如果……你不願留在這宮廷，我帶你走。”楚漠南凝視着她。
楚晚湘愣了愣，旋即微笑：“二哥，不行。皇上會處置你，他一旦下旨，沒有任何人能抗旨。到時候我們倆都難逃一劫。”
楚漠寒抿脣。
楚晚湘拍了拍他肩膀：“我們現在這樣挺好，我也習慣了這種安逸的生活。雖然不能出宮，但我們依舊能夠每天在一起。我喜歡你的琴音，你彈得真好聽。”
楚漠寒微嘆口氣：“湘湘，你知道嗎，我一直想帶你遠離這裏。”
“爲什麼？”
“我不想你待在這座牢籠裏，不想你每天都擔驚受怕。”
“可是……”
楚漠寒按住她的手掌，輕輕摩挲：“湘湘，我會保護你的。”
楚晚湘沉默片刻，緩緩靠近，抱住了他的腰，把臉頰貼在他胸膛上。
“二哥，謝謝你。”她說，“我會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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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湘……”楚漠寒低喃一聲。他伸臂攬住她的身體，低聲道，“不要拒絕我的感情，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
“二哥！”她推開他，“別亂說話，我們永遠不會分開的。”
他深深看着她，目光復雜而繾綣纏綿：“嗯。”
……
翌日清晨，楚晚湘醒來，楚漠寒已經不在房中。
昨夜他們說了許久話，不知不覺竟睡着了。
楚晚湘洗漱完畢，正要往前院走去，忽然聽見有人稟報。
“啓稟娘娘，二殿下來了。”宮女道。
楚晚湘微詫：“請他進來。”
“是。”
楚漠寒踏進屋內，見到楚晚湘站在鏡子前，忙走過來。
“你來了，湘湘，早膳吃過了嗎？”楚漠南問。
楚晚湘笑道：“早膳還沒吃呢，正想着叫丫鬟傳膳。”
“等會兒吧，一塊兒吃。”楚漠南說。
楚晚湘轉頭看他，笑盈盈地問：“你今日有空過來看我？”
楚漠南點點頭。
兩人落座。
楚漠南將筷箸遞給楚晚湘。
楚晚湘夾了幾粒花捲，細嚼慢嚥，忽問：“你今日來，不僅僅是爲了探病吧？有什麼事，快點說。”
楚漠南看她神情坦蕩，笑了笑：“也沒什麼特殊事情。我想去外面走走。”
“這麼簡單？”楚晚湘似乎不太相信。
楚漠南道：“你知道，宮禁森嚴，我根本出不去。況且你還需要我在身邊。我想出去逛逛街，買些首飾衣服，你陪我去可好？”
楚晚湘沉銀片刻，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