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宏深感覺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中的他結婚生子，與青梅竹馬幸福快樂的生活着，可這終究是場夢。
他睜開眼，刺眼的陽光透過窗照射進來。
沒等他緩過神，老師的粉筆頭隨之而至。
疼痛讓他冷嘶出聲。
“有些人啊，明明聰明是有的，就是不肯努力，沒半點上進心，都快高考了，還在睡，夢裏有老師的講課嘛，還是說夢裏有考試答案？”
講臺上，穿着條紋衫的中年男人口若懸河。
何宏深盯着他看，在模糊的記憶中找到了答案。
高考對於他來說，是個極其遙遠的詞彙，夢中的他經歷過，取得了很好的成績，難道現在他要再次經歷？
何宏深回想着那個夢，對於高考，依稀只記得題目。
“何宏深，下課去趟辦公室。”中年男人停止說教，繼續上課。
何宏深坐在靠窗的座位，手託着下巴，看着映射進來的陽光，對於知識卻沒有聽進去多少。
下課鈴聲響起，他在老師的催促下，離開座位，跟在後面去了辦公室。
“老師，你找我？”何宏深不由得露出上位者的姿態，一如夢裏在談判桌上那麼犀利。
“坐。”老師眼裏閃過一抹驚愕，回過神來後，爲其安排了座位。
好像他們之間不是師生，而是同事。
“馬上就要高考了，你準備考哪個學校？”老師臉上掛着慈祥的笑容。
“不知道。”何宏深記得夢裏去了個好學校，可他清楚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說出來的目標，沒有實現，只會被老師看了笑話。
“李清舒的目標是清北。”老師突兀的開口。
何宏深愣了下:“她不是出國了嗎？”
夢中的李清舒去了國外，從此他們斷了聯繫，直到後續，才被命運安排相遇。
“你是不是還沒睡醒？”老師神情變得奇怪，“李清舒當初是準備出國，你哭的稀里嘩啦抱着她的腿，說捨不得人家，這事傳的人盡皆知，你和李清舒從小學開始就一直在一個班，直到高中，你們仍舊分在了一起，家裏準備安排你們畢業後結婚。”
夢會變成現實嗎？
何宏深不由得去想。
不是說，夢中的一切猶如鏡中倒影，都是相反的嗎？
他在夢中與李清舒結婚生子，現實該不會生出波瀾吧？
“擦擦你嘴角的口水。”老師嫌棄的開口。
何宏深回過神來，不再去想那場夢。
目光充滿決絕，“老師，我想好了，我的目標是清北大學。”
作爲國內頂尖學府，對分數方面的要求很高。
哪怕經歷過一次高考的何宏深，也沒有把握。
夢與現實會一樣嗎？
結束聊天后，他被老師趕回教室。
“紅參哥哥，你上課又不好好聽課。”李清舒氣鼓鼓的叉着腰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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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個夢。”何宏深把夢中他們結婚的事說了出來。
李清舒捂着羞澀的面頰，跑開。
之後爲了目標努力，何宏深讓李清舒幫他複習。
他的進度驚人，在五月末的最後一次成績出來後，驚呆全體師生。
甚至成爲了榜樣。
全校師生幾千人，高三全年級一千多人。
何宏深在極短的時間內，從吊車尾衝到了年級第一。
大家都認爲他和李清舒能夠繼續做校友的時候。
高考前夕，李清舒找到了他。
“紅參哥哥，我要出國了。”
人生彷彿在循環往復，有些選擇終究是逃不掉的。
“你不參加高考了嗎？”何宏深有些錯愕。
果然，夢是相反的。
他在夢中得到的，意味着現實也會失去。
本以爲會如同期望那般與李清舒走到最後，結婚生子。
沒想到這份僥倖還是被打破。
“爸媽說出國留學發展，未來會有更多選擇。”李清舒猶豫着開口。
“你還會回來嗎？”何宏深不甘心的詢問。
“人生充滿不確定性，也許在國外我會遇到喜歡的人，紅參哥哥若是心有所屬，那就娶了吧，不必等我。”李清舒苦笑道。
眼睛紅紅的，隱隱有水霧凝聚。
“我這人平常不怎麼做夢，既然夢到了我們的前半生，說明我們最後的結局應該是在一起的，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何宏深語氣堅決，目光滿是真誠。
繁星點綴的夜空下，皎白的月光隱去身影。
河畔邊的女孩踮起腳吻了男孩。
“我怕你等不到我，耽誤了你的未來。”李清舒眼裏掛着擔憂，眼角帶着淚痕。
“如果人生是道選擇題，那麼選項定然不是唯一，是非對錯，只能由我來評說，我會等你，等到老去的那一天，若是你還沒有回來，那我就去找你。”何宏深深情道。
比起殘酷的現實，他更願意這是一場夢。
至少他做的那個夢，夢中縱然充滿坎坷，卻也最終圓滿走到一起。
可他們呢，攜手度過前十八年，最終卻要分開。
如果分開爲了能夠重逢，他願意等待。
他不想餘生，身邊缺了李清舒的陪伴。
“去哪找，你知道我要去哪個國家嘛，這世上國家兩百多個，城市多如繁星，我也會走，不會特地駐足等你，你找不到我的。”李清舒神情複雜。
她不確定能不能回來，不敢給何宏深希望。
何宏深蠕動脣角，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他看着離開的女孩沒有挽留。
何宏深全力備戰高考，成績優異，進入理想大學，之後繼續深造，直到博士後畢業。
三十多歲的他，身邊依舊空無一人。
當他成爲導師的時候，有學生問他，爲什麼不找個師孃。
優秀的男人往往會得到女人的青睞。
他應該不缺追求者才對。
“我在等一個人。”何宏深笑着迴應。
後來漸漸老了。
五十多歲的他，仍舊孤身一人。
桃李滿天下的他已然功成名就，卻依舊孑然一身。
學生們勸他，他卻仍舊執拗:“我在等她回來。”
直到他躺在病牀上，學生帶來消息。
他等待多年的李清舒，因爲飛機失事，早已死去。
父母爲了他不分心，隱瞞了消息。
知道消息的他，很是安靜的閉上眼睛。
再次睜開眼，他回到了高考考場。
人的一生有很多選擇。
你是否會因爲猶豫，與她擦肩而過？
他沒有再長篇大論，而是合上筆帽，趴在桌上睡去。
這次他的選擇是回到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