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剖白

發佈時間: 2025-02-09 18:3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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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很多人去搜尋過,可是一直都沒有你的蹤跡,你當時到底是怎麼從萬人坑到了清越的?”

卿酒酒一直想不通這個問題,這也是她一開始就算懷疑過沈確的身份,卻也一直沒法確認的原因。

明明她找了很多次,可每一次都無功而返。

他究竟是怎麼在她的眼皮底下,從萬人坑底到了清越,跟宋鶴語攪和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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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酒酒看向他的眼神還紅彤彤的,眼角甚至有一絲溼意。

見不得她這樣,沈確伸手在她的眼角蓋了一下,替她將溼意抹去:“因爲你們去的晚了。”

他聲音嘶啞,或許是回憶那段時日讓他不好受,也或許是剖白自己很艱難。

見卿酒酒不解而且震驚,他才開始坦白。

“應該說,在我們到達萬人坑附近的時候,其實除了孟九安的人,還有一撥人在附近。”

還有一撥人?

卿酒酒根本就不會想到這個可能,因爲那樣一個瘴氣四溢,又不詳不乾淨的地方,誰會在那裏?

在那裏的話,又爲何一直不發出聲響?

沈確掐着卿酒酒的腰,將她抱在自己旁邊,雙手圈住,脣就埋在她的發間:“邊沙各地,其實生活着許多異族,這些異族輕易不現身,甚至活在沙漠腹地。”

異族人,也就是說,不歸任何國家管轄,相當於巫族的那一類。

卿酒酒好奇:“是巫族人嗎?”

“也沒有那麼玄幻,”沈確說:“救我的那波人,全族身材矮小,即便成人,也不超過我大腿高,他們世代在邊沙生存,萬人坑等於他們的尋寶地。”

——拇指人嗎?

卿酒酒覺得驚奇,原來萬人坑旁還埋伏着這麼一羣人。

難怪他們當時沒有發現附近有任何古怪,想必這些人不會武。

“我掉下的時候…..”說到這沈確停頓了一下:“立刻就被萬人坑底千百年的屍蟲包裹了,當時我也以爲難逃一死,其實若不是我體質特殊,也該喪命在那,但偏偏,我除了被嗜咬,腦袋還清醒。”

而與他一同滾下來的那羣人,很快就被屍毒攻擊而死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場景下,他甚至能聽到屍蟲的牙齒撕扯人肉的動靜。

那種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被疼痛和恐懼吞噬的感覺,沒幾個人捱得住。

季時宴也差點沒挨住。

直到那羣異族發現了他,震驚於他還活着。

不知道爲什麼,那些屍蟲遇上他們,全都迅速地躲閃一空,根本不敢靠近。

異族人舉着龍珠照亮,看見的就是渾身血肉模糊的季時宴。

雙方都呆住了。

直到異族人發現季時宴腰間的玉墜,那個代表他身份,有着‘季’這個刻字的玉墜。

中原的文字他們其實看不懂,可是這個玉的質地卻極佳上乘,深深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每當戰場有新的戰役,他們就會埋伏在萬人坑周圍,等的就是下來,搜尋那些屍體身上的配飾。

“大約他們有信仰,不能殺生和見死不救,所以我被擡了出去。”

他的手愈發冰涼。

光是想想,卿酒酒也知道這不會是一段好的回憶。

清醒被一羣屍蟲啃咬,再撞見那樣一羣奇怪的人,想想她都起雞皮疙瘩。

要說起來,季時宴確實是命大。

“因此你找不到我,因爲在最初掉下去的那個夜晚,我就已經被帶離了萬人坑,否則再有半個時辰,我就該被吞的只剩個骨架。”

但是那幫異族人就算將他帶出去,其實也沒有能救他的方法。

季時宴身上傷的太重了,箭傷,被啃咬的傷,血肉模糊。

“我想到了宋鶴語,”季時宴頓了頓:“從前她登位,因爲某些原因我幫過她,也知道她身邊有個老柳。”

接下來的一切都說得通了,爲什麼當初宋鶴語能一下將季時宴的玉佩拿出來。

爲什麼明明與大周毫無關係,她卻突然帶着沈確出現在大周。

爲什麼偏偏要一路同行來到金陵。

卿酒酒的聲音平靜:“爲什麼一開始你寧願找宋鶴語,也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你活着?”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卿酒酒知道,但她偏偏要問一句。

似乎不聽到季時宴的親口回答她就不罷休。

“因爲不知道我活着對你究竟是好還是不好,但是如果是不人不鬼的活着,我當然不願意出現在你面前,”季時宴的聲音埋在卿酒酒的發間,很沉:“也希望沒有季時宴,你的人生可以過成另一種璀璨。”

眼眶又開始熱起來,卿酒酒感到胸口有一種沉悶的堵。

不算疼,可是很難受。

她再說話的時候,聲音如同季時宴的一樣暗啞:“那又爲什麼千里迢迢來大周?”

“因爲放不下,”季時宴的手掌覆在她臉側,將她整張臉都攏在手心:“想遠遠看一眼。”

“看過了,雲琅登基,我和丸丸的日子不可能難過,確認了,爲什麼還要跟着再跑一趟?”

“看到你去了舊王府後,在太醫院門口,埋在周庭樾懷裏哭,那時候我就想,好像你也沒有更加快樂,那會不會,沈確可以給你季時宴曾經沒有給你的東西呢?”

季時宴給卿酒酒的傷害,是他想起來都會覺得後悔難過的。

那換一個沈確,或許能只把開心和快樂帶給卿酒酒呢。

這樣至少有一個人能陪着她。

“剛好宋鶴語也要處理她和周庭樾的事,那我就更有理由跟你們走這一趟。”

卿酒酒吸了一下鼻子:“後來知道我猜到了,爲什麼也堅持不告訴我?”

這個問題讓季時宴沉默了很久。

在他決定用沈確這個身份陪着卿酒酒的時候,他就打算只陪一段時日而已。

他回答不了卿酒酒。

但是卿酒酒替他回答了:“因爲你覺得總有一天你會死,蠱毒發作到老柳也沒有解藥可以壓制的時候,你就會死,所以你覺得沒必要以季時宴的身份再在我面前死一次,是麼?”

雖然是問句,可是卿酒酒的語氣裏都是篤定。

季時宴沒說話,收緊手臂將她更緊地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