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聞的葬禮辦得很隆重，基本上圈子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到了現場。
爲了避嫌，傅家的人都沒有出面。
金色公寓。
自從司聞出事之後，傅辰年就帶着宋歡到了這裏，沒再住在華盛酒店。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現在的傅辰年幾乎都不讓宋歡去很高的樓層。
即便是住在金色公寓，也在二樓的地方打通了一個大平層，沒有住在原來的高層。
宋歡住進來的頭一天，看到他的舉動，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你說，從二樓跳下去會是什麼感受？跟一百多層跳下去會不一樣嗎？”
她時不時就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傅辰年知道，她是爲了讓自己難受，只能當做沒有聽到，“你好好在這裏休息，明天就是司聞的葬禮，我帶你一起過去。”
宋歡看着他，一動不動地注視着。
她什麼都沒說，從那雙眼睛裏看不到半點笑意。
傅辰年突然發現，他現在竟然開始看不清楚她的情緒。
“宋歡，你到底在想什麼？”
她睡着的時候，男人會撫摸着她的頭髮，在她的耳邊輕聲問她。
但她自然是回答不了的。
偶爾從睡夢中驚醒，宋歡嘴裏面喊着的也都是司聞的名字。
司聞葬禮的那一天，天空中下着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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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掉下去的那一天的暴雨相比，可以說是春風細雨。
黑色的靈車到達靈堂，所有的人都穿着黑衣服，胸前彆着一朵白菊。
司聞在圈子裏面的人緣不錯，除了司家的那些人脈關係之外，明稚幼兒園的人也都到了現場。
他以前幫助過不少人，那些人雖然都是底層老百姓，但對他都很是感激，司家讓他們來送司聞最後一程。
葬禮正式開始。
一輛黑色的林肯加長從遠處開了進來，黑色的車身上面圍着一圈黃白花朵。
司家的人皺起了眉頭，這樣的派頭，一看就是傅辰年那邊來人了。
司母咬着牙，“他們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這段時間兩家都儘量不要見面嗎！”
司父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冷着一張臉上前攔住了他們。
車窗降了下來，宋歡己經穿戴整齊坐在裏面。
傅辰年跟他交涉，“我們來送司聞最後一程。”
司父強壓下心裏面的火氣，對他說道：“我們之前己經達成了共識，這裏不歡迎你們！”
說着，他的視線落在了宋歡身上，微不可聞地皺了一下眉頭，只覺得晦氣！
兩家以前是世交，司聞跟宋歡從小一起長大，如果不是傅辰年的出現，他們兩個或許真的能夠走到一起，這也是兩家人都樂意看到的。
但後來宋歡上了大學，遇到了傅辰年，後面又跟他結婚，他們也只是感到惋惜，依舊把宋歡當成是一個親戚家的女兒來看待，對她也是有多加照顧，想着當司聞的妹妹也挺好。
但沒有想到後來發生那樣翻天覆地的事情，宋歡鋃鐺入獄，宋家支離破碎，宋乘風也成了植物人，生死不明。
當時他們忌憚傅辰年的勢力，沒辦法明目張膽地去幫宋歡，他們知道司聞私底下在爲宋歡奔走，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但態度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她也還留有幾分情面。
但到了現在，他們對宋歡就只有厭惡和反感！
司父道：“我相信司聞應該不會願意看到你們。”
傅辰年手指點了點，“他的確是不願意看到我，但不一定不願意看到她。”
司父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宋歡，“宋小姐，司聞己經爲了你連命都丟了，你現在連他生前最後的一個場面都要澱污嗎？”
他說話很冷靜，一字一句。
沒有辱罵她，也沒有攻擊她，可是這些諷刺的話，聽得宋歡心頭難受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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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着頭，沙啞着聲音說：“我知道我沒資格，可我還是想送一送他……”
司父冷笑了一聲，“我早就跟他說過，不要跟你攪和在一起，沒有什麼好下場，只是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麼快！”
宋歡聽着他的奚落，沒有回嘴。
這都是她該受的。
“我不上去，就遠遠的看着他，給他獻一束花，可以嗎？”
過了很久，她才小心翼翼的求了一句。
司父只覺得反感不己，“你對他要是真的有這麼深的情誼，爲什麼之前不拒絕他？他的婚禮也被你搞得亂七八糟，現在又……”
他有些說不下去。
不遠處傳來一聲嘈雜的腳步聲，一個身披素衣的女人突然衝到了車前，紅着眼睛對宋歡喊道：
“你怎麼還有臉過來！你是來看司聞的笑話的嗎！”
司母衝到宋歡面前，如果不是車門擋着，她怕是要給她一個巴掌。
“你這個害人精！還嫌害我們害得不夠慘嗎？司聞都己經爲了你死掉了！你還想怎麼樣？”
宋歡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安慰的話，但發現什麼都是無力的，只有啞口無言。
她臉上蒼白到遲緩，遲緩到透明。
傅辰年看着她被這些人罵得狗血淋頭的模樣，皺了一下眉頭，對她道：“我首接帶你從後面去祭拜。”
“不用了。”
宋歡冷冷地打斷了他，“這都是我該受的。”
傅辰年看着她無比堅定的模樣，一時之間竟然也沒有說任何話。
司母罵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哭一邊喊，情緒有些失控，很快就吸引了無數人的視線。
勞小雨也連忙走上前，扶着司母，“您節哀，千萬不要氣到自己，司聞在下面肯定不想看到您這麼傷心難過的……”
說着，她也不甚贊同地看了宋歡一眼。
說起來，她跟司聞的死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怎麼還好意思過來？未免也太不體諒司聞的親人了……
好不容易安撫下司母，勞小雨走了過來，對宋歡道：“你看也看過了，可以走了吧？”
她特意忽略了她身後的傅辰年，即便是在這種時候，也不敢觸及男人的低沉氣場。
他身上總是帶着上位者的氣息，有股極強的壓迫感，讓她只能夠跟宋歡對峙。
宋歡低下頭，像是一個做錯的事情的小孩子，“我只是想送他最後一程，保證不會打擾大家，可以嗎？讓我看他一眼就好，給他上炷香……”
勞小雨有些諷刺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覺得你配給司聞上香嗎？活着的時候你不放過他，他現在死了，你還不讓他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