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想起來的?”
霍安之沒說自己是捱了一棍子想起來的,只說是突然就想起來了,沒什麼預兆。
他問阮清潯怎麼看出來的,換來的是阮清潯一個明顯帶着得意的小表情。
“你知道你剛剛的眼神看上去像什麼嗎?”
“什麼?”
“像是要直接把我拆吃入腹,你失憶了的時候可不會這樣看我,我親你一口你都會臉紅。”
霍安之擡手扶額輕笑,“別說的我像個老流氓似的。”
她嘁一聲,“本來就是。”
披着個俊俏外皮的老流氓。
笑完之後,霍安之問道:“我上次聽何晚棠說要去你那邊玩幾天?”
“嗯,她說跟傅涵一起過來,不過現在天氣冷,我跟她們說了等到三月份來會好一些。”
說起來傅涵跟何晚棠還沒來,蘇漾倒是一聲不吭地來了。
韓楓從山腳下把人帶回來的時候阮清潯還有些驚訝,蘇漾一臉靦腆的笑了笑,“我是不是來的有些冒昧?”
阮清潯連忙回神,“那倒沒有,就是有些擔心,這邊的路途不太好,你一個人這麼老遠的過來,也不知道提前跟我說一聲。”
吐了吐舌頭,蘇漾小聲道:“我偷偷來的,你能別告訴祁舟嗎?”
當然可以,阮清潯大概也猜出了蘇漾偷偷來這裏的原因。
想必是對於祁舟的那些追求不堪其擾了。
她來的時候給小平安帶了不少的東西,大多都是她自己設計製作的,精緻又很時尚,穿出去絕對不會撞衫。
說起來蘇漾來的這段時間還幫了阮清潯不少的忙,民宿現在正是需要裝修的時候,韓楓對於設計這種事情並不太精通,阮清潯也不懂裝修,只能從網上搜了不少攻略,打算找設計師設計一下裝修風格。
最後設計師找好了,圖紙也畫了,但是別說是阮清潯了,就連韓楓都怎麼看怎麼覺得不滿意。
阮清潯愁眉苦臉的盯着圖紙看的時候剛好被蘇漾撞上,她沉思片刻,“我覺得這個風格不太好,有些過於沉悶了,你這個民宿不是想走田園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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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驟然亮起的阮清潯連連點頭,眨巴着眼睛一臉期待的看向蘇漾,最後蘇漾直接攬下了這個活。
她學的是服裝設計,但在審美這方面是有着自己獨特風格的,她全權推翻了之前設計師畫的圖紙,倒也並不是不好,只是不太符合阮清潯跟韓楓的預期。
之前溝通的時候也跟設計師說了,想要些看上去讓人悠閒放鬆的田園風,但這個設計師畫出來的卻有些偏工業了,所有的一切都太過精緻,一絲不苟了。
改好之後蘇漾把圖紙給了阮清潯,獲得了一致的稱讚,阮清潯更是直接抱着她想要給她兩個感謝的吻。
把蘇漾臊的往旁邊躲了又躲。
民宿開始裝修,阮清潯閒着沒事的時候就帶着一羣孩子們去外面圈了一塊不小的空地,打算種些花。
蘇漾跟着她,暗戳戳的想要抱着小平安一起去,從她來到這裏之後就尤其喜歡抱小平安,奈何不但蔣黛這個乾媽跟她爭,還有個時時刻刻眼睛不離小平安的王芳。
她剛往小平安那邊看了眼,王芳立馬開口,“今天外面風大,不能抱出去。”
最後她跟着阮清潯去種花,來的小孩子們嘰嘰喳喳的不少,有個小姑娘很喜歡跟在她身邊,盯着她衣服上的一個刺繡出神。
在蘇漾扭頭問她是不是喜歡這個刺繡的時候,小姑娘咧嘴笑笑,“我媽媽也會繡這個,可漂亮了。”
她還給蘇漾看了看她媽媽給她繡的小手帕,上面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白兔格外的精緻。
蘇漾哇一聲,“你媽媽好厲害。”
她跟小姑娘聊天的時候,那邊阮清潯葉子啊應付着一羣小鬼頭們的提問,“爲什麼種花?”
“花漂亮。”
“可是我奶奶說那是沒用的東西,不能讓人吃飽飯。”
阮清潯發花種的動作頓了頓,並未否認這個小男孩的話,“你奶奶說的沒錯,在飢餓的時候,花確實不能讓人吃飽飯。”
“那爲什麼還要種?”
因爲這個世界上並不全是吃不飽飯的人。
但這樣說對於這個孩子來說可能有些殘忍。
她依舊道:“因爲漂亮,我喜歡漂亮的東西,吃不飽飯也喜歡,即便是餓着肚子的時候看一眼,也會覺得開心。”
旁邊一個小姑娘湊過來,“我也喜歡。”
還有個很有做生意頭腦的小男孩湊過來咚的一聲往提問的小孩腦袋上敲了下,“笨蛋,這裏是要開民宿的,那些外面來的客人都要住在這裏的,客人喜歡花,看到花了心情好,就會給我們的村子介紹更多的客人,村子才能賺錢。”
說的挺對,基本上是這樣的,但阮清潯種花,真的是因爲自己喜歡。
前幾天的時候蔣黛跟她商量,學校裏的支教老師來了又走,很多在這裏呆上一兩個月就離開了,每個老師的教學方式都不一樣,孩子們獲得的知識全都是片段式的。
她問阮清潯要不要考慮去學校裏當老師,教這些孩子們。
阮清潯心尖顫動,張口想回答,但眼前卻始終閃過當初蔡玲鈴從天台墜下是眸中灰暗的模樣。
所有人都說那不怪她,就連她自己也試着說服自己,蔡玲鈴的死是她的家庭帶給她的,應該愧疚的是她的家人。
但她的家人好像絲毫不愧疚,她的父親還是以前的樣子,說要跟妻子離婚,但好像到最後也沒離。
她的母親依舊情人遍地。
被牢籠禁錮住的,只有在意她的人。
陳昭瘋瘋癲癲的不成樣子。
她畏懼講臺,畏懼教室,甚至不敢直視學生們對她信任的眼睛,更甚至於害怕聽到別人對着她喊老師。
這兩個字會激起她心裏翻天覆地的愧疚和自責,讓她忍不住去想,如果她再做些什麼就好了,如果她拉住蔡玲鈴就好了,如果她沒有顧慮那麼多就好了。
花種灑下,像是撒下了一圈的希望,那姑娘這輩子吃了太多的苦,下輩子應當能夠過的好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