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說慕廷溯比糰子重要，而是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經將這個男人，放在了心頭上。
“慕廷溯你，爲什麼要救我？”
“這個爲什麼，應該要在我不救你的情況之下才問。”他低頭，剛毅的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上，“我說過，只要是你，命也給你。”
葉蒹葭伸出手，在他的背上一摟。
這一下卻引得男人一陣深呼吸，“嘶……”
她連忙鬆開手，“你……你受傷了？”
“嗯。”慕廷溯語氣有點沉，聲音卻很輕。
葉蒹葭乖乖地待在他的懷裏，沒有再亂動。
如果他大聲地喊疼，她反而不會放在心上，但是他越是假裝沒事，她知道這這傷就不簡單。
果然，大概過了十多分鐘。
身上原本溼漉漉的水逐漸地流乾，血腥味也就再也藏不住，越發的清晰濃郁。
“慕廷溯，我們會死在這裏嗎？”
天色越發地昏暗，在這重重陰鬱的密林裏，更是什麼都看不清楚。
慕廷溯沒有回答，只有呼吸一下一下，在樹木枝葉隨風搖曳的聲音裏變得有些清晰。
“會，對嗎？”葉蒹葭問道。
這一次，慕廷溯把手輕輕撫在她的頭上，他聲音低沉，“不會的。”
可是這個回答，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你這樣的大佬，竟然也沒有隨身帶個GPS什麼的嗎？”她輕輕地掙扎，慢慢地坐起來。
可是，很快地，慕廷溯就湊上來，伸出手來抱她。
她伸出手擋住……
“我很冷。”慕廷溯聲音越發地低，“血會流得越來越多，我，會越來越冷……”
葉蒹葭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他的手臂下方，慢慢地偎入他的懷裏，慢慢地抱緊了他。
“對不起。”慕廷溯聲音低低地，岑薄的脣貼近她的耳畔，呼出的氣息有些溫熱，暖融融的。
“爲什麼？”她聲音很低，主要是想要保留一點體力。
也許等到一夜過去，天亮了的時候，他們就能找到路離開這裏。
“我們可能出不去了。”慕廷溯輕笑了一下，“特別是我，我很快就會走不動了。是我連累了你。”
葉蒹葭默着。
他身上中了槍，此時子彈還留在體內。
幾個小時之後，血不會停止，而傷口還會發炎。
“你錯了。”葉蒹葭一動不動地跟他抱着，互相取暖，“這次，人是衝我來的。”
“你得罪了什麼人？”
葉蒹葭搖了搖頭，“不知道。”
“葉蒹葭。”慕廷溯喊道。
可是，喊完之後，他又不說話了。
她也不催促他，任由彼此在一片寂靜之中沉默地聆聽着彼此的心跳聲。
“這次來F國，我是奔着你來的。”
“所以呢？”
慕廷溯說道：“沒有人會來救我們。”
他繼續說道：“我們很可能……會死在這裏。”
葉蒹葭沒有說話。
這時候，他圈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葉蒹葭，你還要跟我裝傻多久？”
葉蒹葭聞言，心下跳動得漏了小一拍。
“什、什麼？”
他低頭，變得有些涼薄的脣，輕輕地落在她的額頭上。
蜻蜓點水般的吻。
那麼輕，卻那麼撩人心動。
男人的聲音，低柔，又喑啞，在寂靜的森林裏，如遠處的風鈴傳來，那麼悅耳動聽，“葉蒹葭，我愛你。”
葉蒹葭，我愛你。
簡單的六個字，卻幾乎擊潰了她心裏所有的防線。
她淺淺地呼吸着，承受着這越發沉重的六個字。
“在我知道的記憶裏，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人。”慕廷溯聲音還是很輕，呼吸卻越來越低沉，“可是我也不知道，在我丟失的那將近一年的記憶裏，到底又有過誰。”
他說：“我失憶了，從我調查的種種來看，那段時間，有一個女孩子跟我在一起。”
她聽着，心裏那麼地安靜。
聽着他的故事，也分析着他的故事。
彷彿恨不得在他說的故事裏，找到與自己相關的只言片語，蛛絲馬跡。
可是並沒有，慕廷溯對那個女孩似乎一無所知。
她忍着內心莫名的糾結，閉緊嘴巴，沒有提及相關半句。
“我醒來之後，找過她。”慕廷溯抱着她的手，偶爾鬆開，偶爾抱緊，“可是一無所獲。我曾經在你的身上，尋找到一絲莫名熟悉的感覺……葉蒹葭，能不能在我還活着的時候告訴我一句實話。”
她聞言，嘴脣輕顫了顫。
好幾秒，她才道，“什麼？”
“你是不是也遺失過一段記憶？”他問道。
“沒有。”葉蒹葭沒有猶豫，去也回得不緊不慢。
呵。
慕廷溯低笑了一下，“我都快要死了，也換不來你的一句實話。”
葉蒹葭語氣依然平淡，“放心，你死不了的。”
“畢竟，禍害遺千年。”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一直到深夜，也確實沒有人來找他們。
這一刻，葉蒹葭逐漸地相信，慕廷溯都無法自救了。
“慕廷溯？”
“慕廷溯！”她渾身都麻了，又冷又餓又困，十分地難熬，本來想把慕廷溯叫醒說說話，卻發現他根本沒有動彈，她慌忙伸出手撫摸他……
“好燙！”葉蒹葭連忙推開他，又小心翼翼地讓他躺好。
可是，一片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到。
“慕廷溯，你醒醒，醒醒。”
“唔……”慕廷溯輕哼一聲，可能壓倒傷口了，他自己側身躺着。
葉蒹葭伸出手撫摸他的額頭，很燙。
應該是傷口沒有得到處理，開始發炎，引發高燒。
“醒醒，你不能睡。”葉蒹葭用手在身上的衣服擰了擰水，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
突來的清涼，讓慕廷溯清醒了幾分。
“醒着。”慕廷溯聲音嘶啞了，“能聽到你說話。”
“是嗎？”葉蒹葭心裏暗忖着，怎麼儘量地拖時間，等天亮了總會有辦法離開這裏的，“慕廷溯，你不是說，曾經在我的身上找到一種莫名的熟悉的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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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慕廷溯不多話，卻也吭聲迴應。
“其實我對你也是。”
“什麼？”這一次，慕廷溯的聲音拔高了一些，“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