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潯還在考慮着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參加什麼拍賣會的時候,霍安之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霍母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或者是又想出什麼幺蛾子,竟然提議讓家裏的傭人過來照顧阮清潯。
霍安之借電話的時候沒有避諱阮清潯,以至於她豎着耳朵裝作壓根不在意的樣子在旁邊偷聽。
他則直接回絕了霍母的提議,“不用,她不習慣家裏有別人。”
那邊停頓了片刻,霍母的聲音突然帶了些哽咽,“你是不是覺得我想要害你的孩子?”
“你誤會了,我沒那樣想。”
雖然他丟失了一段記憶,但在他現有的記憶之中,他跟母親的關係也依舊算不得多好。
霍母低笑一聲,有些嘲諷,“你沒那樣想?如果當真是沒那樣想,真心相信我的話,我告訴你那個女人跟你已經分開了,並且她壓根不是個什麼好人,你爲什麼不信呢?”
“我有自己的判斷力。”大抵是擔心有些話阮清潯聽了會有些刺耳,霍安之皺了皺眉打算起身去陽臺,但阮清潯先他一步轉身進了臥室。
霍母依舊在喋喋不休的訓斥着他,說自己這些年有多不容易,說自從丈夫去世了之後她每天過的有多生不如死,說他這個兒子養了那麼大卻連她的話都不聽,她有多失望。
霍安之把她的這些話全聽完,目光晦暗不明,眼皮微微耷拉着看不出眼底的情緒,“我也沒見的比你過的好了。”
她的丈夫去世了,她難過悲傷,可那是霍安之的父親,他也同樣悲傷。
更爲悲傷的是在父親去世之後,就像是母親也一同去世了似的,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體會過家的溫馨和愛。
他一個人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對於家庭也早已經沒什麼過多的期待了。
“我小時候你沒有告訴我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壞人,現在我長大了,這些自然也用不到你教了。”
霍母像是突然被哽住,喃喃了片刻,“你這是在怪我?”
霍安之擡頭看了眼柔和的月色,溫聲道:“我並不怪你,只是想要告訴你一聲,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父親去世之後整夜惶惶不安想要偎着你的孩子了,或許你可以像當年那樣,無需管我,任由我自生自滅便可。”
霍父剛去世的時候,霍安之時常會夢到他,他倒是並不害怕,畢竟那是他朝思暮想的父親,縱使是靈魂,他也只會在見到的哪一瞬間衝上去擁抱,而不是躲藏。
但他害怕母親,因爲母親每天守着父親的照片不吃不喝,不肯休息,最後暈倒之後被送往醫院。
他聽到醫生跟奶奶說再這樣下去就是鐵人的身體也會受不了的。
奶奶抱着他哭,心疼不已。
他害怕,怕自己剛沒了父親,又要沒了母親。
於是便悄悄地溜到母親的房間想要和他一起睡,只有和她在一起,小小的霍安之才能安下心來。
但他是被母親趕出來的,她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緬懷丈夫上了,哪裏能顧得上霍安之。
當然,霍安之並不怪她,如果真的怪她,這些年他也不會繼續和母親來往了。
他知道,她只是太愛父親了,愛到失了自我。
剛開始的需求被忽略之後,這些年始終獨行的霍安之早已經習慣了清淨和獨立的感覺,他還挺享受的,所以他希望母親能依舊對他保持着當年的距離感。
但現在,霍母很明顯越界了。
“我只是太過於在意你爸了,你也知道爸爸媽媽是很相愛的,我沒辦法接受他的離開,所以才會對你過於忽略,安之,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不可能不在乎你,你明白嗎?”
明白,他當然在乎,只是那在乎太過於微弱了,並且還有很大的可能是因爲他身上流着父親的血脈,所以她才會在乎。
霍安之沒說話,霍母放柔了聲音,“你們兩個年輕人沒有經驗,孕期有很多的事情都是需要注意的,我讓有經驗的傭人過去還能給你們傳授點經驗。”
“不用,她有定時產檢,能做的不能做的醫生都講的很清楚。”
霍安之在這方面也做了不少的攻略,雖然這個孩子對他來說是有些過於猝不及防了,但霍安之的責任心和身體裏下意識對阮清潯的在意驅使着他去做了很多關於生產的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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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了一堆的筆記。
助理前天去他辦公室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育兒書時愣在當場,對於他這種上班摸魚的行爲明顯有些震驚。
別的領導上班籤合同,開會,他的領導上班看育兒書。
軟的說不通,霍母的語氣再次生硬起來,“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孩子壓根不打算讓我見了?”
霍安之的聲音依舊很平緩,“不是不讓你見,但你對阮清潯有些意見,我跟她也還沒領證,這個孩子說白了我並沒付出什麼,十月懷胎的是她,生產的也是她,你能不能見,並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言下之意說白了就是你又不喜歡孩子媽,非得見孩子幹嘛?
霍母氣的直接掛斷了電話,坐在沙發上生了會兒悶氣之後更是越想越不順。
她排斥的是阮清潯,對於這個即將出生的孩子倒是算不上排斥,她也知道這個孩子應當是自家兒子的,所以要說期待還是有那麼一點的。
如果霍安之願意,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養着這個女人倒也不是不行,她讓傭人去照顧阮清潯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想着跟霍安之緩和下關係,這已經算是她拉下臉來主動求和了。
沒想到一番好心卻被婉拒了。
霍母平復了好一會兒,還是順不下這口氣,她覺得是阮清潯搶走了自己兒子,分明霍安之剛醒過來的時候還是挺好的,但見了那個女人之後就又被勾了魂,現在更是一門心思地護着那個女人,想要和她拉開關係了。
她並未去想這些年她跟霍安之之間的關係本身就一般,母子兩個更是從未說過什麼體己話,每次見面也都是沉默相對,偶爾說上幾句話罷了,跟阮清潯出現不出現壓根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