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本就生的柔弱,跪在地上哭着,一臉無助柔弱,還一手託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姿態極低。
老太太聽完兩個人的話,臉上依舊冰冷,一絲情緒也沒有,一句話也沒有說。
室內出了張嬤嬤的哭聲,室內一時再沒別的聲音。
四月心裏也是慌的,一時拿不定老太太的意思,且大公子也還沒在,她這會兒只能自己應付。
但老太太沒發話,顯然是兩邊都不站的。”
想了下她又哭着道:“老太太,妾就算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殺人的。”
“且大公子既說要休了大太太,妾何必這時候去惹大太太。”
四月的話一落下,張嬤嬤就對着四月哭吼道:“姨娘簡直強詞奪理,難不成聽你這話,還是我家大太太自己刺進去的麼!”
“剛才我家太太跪在你面前求你,屋子內的丫頭都看見的,你這般硬的心腸,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大太太與大公子成親到現在都沒有圓房,不是你從中挑唆的又是什麼!”
“可憐誰能相信,我家太太竟然到現在還是處子之身……”
儘管剛才徐若芷已經說過,但張嬤嬤現在說出來,四月的心裏還是微微一顫。
心知老太太脾性,怕要真怪在自己身上了。
她想擡頭說話,這時外頭卻響起了林管家的聲音:“老太太,大夫已經到了,就在院門口候着的。”
林管家剛才在院門口往裏面望,就看到了老太太的貼身丫頭在門口守着,就知道了今日的事情不簡單,也不敢讓大夫進來,就讓人在院門口等着,他進來看看情況。
他站在外面,隔着簾子,雖然沒看清屋內場景,但也知道里面正跪着人,知道是出了大事。
老太太就看向張嬤嬤:“先把人帶回到璟宣居去,先讓大夫看了再說。”
張嬤嬤就連忙謝了老太太,抱着徐若芷就匆匆往外頭走。
站在外面的林管家看到這場景,連忙叫來丫頭在旁邊護着,又去門口擋在了大夫面前。
那大夫也知道這些大家族裏的規矩,低着頭也不敢亂看,更不敢揣測到底發生了什麼。
很快徐若芷就被抱了回去,林管家一路都跟着,生怕出了什麼差錯。
大夫進去後,林管家也在門口守着,就等着萬一裏面出了什麼事情,也好快些應對。
裏面張嬤嬤的哭聲還沒有停,林管家站在門外面都能聽得着,不免聽着厭煩。
他最近的煩心事也多,自己兒子前些日子匆匆被從外面送回來,回來時就剩下一口氣了,臉上還被劃了一刀破了相,自己家的夫人也是每天的守在兒子牀前哭。
正煩悶着,忽然一個小丫頭跑進來走到林管家面前福了一禮道:“老太太叫我過來問問,大太太現在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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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管家往裏面看了一眼,又對那小丫頭道:“你且在外頭等着,大夫還沒出來。”
那小丫頭就聽話的站在一邊等着。
沒過一會兒,裏面的大夫出來,林管家連忙過去問道:“可好?”
那大夫摸着鬍鬚道:“我大致看了下位置,正好是脾胃處,且又失血過多,現在已經暈過去了。”
“我已叫她們上了藥包紮了傷口,又開了止血的方子,但是能不能醒來,還要看造化了。”
“畢竟傷及內臟,要是沒刺到關鍵處還好,要是到了關鍵處,只能看自己造化,傷口能不能自己恢復了。”
林管家點點頭,叫人先送人回去,自己又叫那小丫頭先走,自己親自過去給老太太回話。
林管家一路走到了玉清院,剛到了院門口,就聽見老太太威嚴的聲音:“你如今好大的臉面,竟要容珩的正妻給你下跪。”
“你是覺得休了徐若芷,容珩的身邊就是你了麼!”
林管家一聽到這呵斥聲就不由擦汗,想着這個時候自己要不要進去。
又想到剛才的小丫頭,林管家就拉過小丫頭對她道:“剛才大夫的話你可聽見了?”
小丫頭就點點頭:“聽見了。”
林管家就擺擺手:“剛才大夫怎麼說的,你就過去怎麼回就是了。”
那小丫頭或許是剛跟着老太太不久,聽了這話就去了。
林管家朝着院門口嘆口氣,這才走了。
今日這場他剛才差不多也瞭解了個大概。
這關口魏姨娘去刺大太太一個馬上就被休了的人。
那除非是瘋了。
但這事也不好定,徐若芷還沒走就是顧府的太太,規矩也得按着規矩來,只看大公子回來怎麼處理了。
這邊玉清院內,四月跪在地上,聽着上首老太太的話,眉目謙恭,卻沒了往日的怯懦。
她知道這時候也不是怯懦的時候。
她擡頭看向老太太,用帕子擦了眼淚道:“明月從進顧府的第一日起,就謹記顧府的規矩。”
“那三日守夜明月摔了腿也依舊過去侍奉,從不敢有一絲懈怠。”
“大太太三番四次要害明月,明月也從來沒有鬧過。”
“是因爲明月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若是侍奉好主母,主母便不會爲難我。”
“今日大太太忽然闖進明月這裏,明月院子裏也不敢攔着,大太太突然跪下,明月亦是惶恐,也跟着跪下的。”
說着四月看向老太太,聲音哽咽:“大太太帶着匕首來求妾,可主君的決定妾怎敢置喙,妾也是不敢答應大太太啊。”
四月心裏清楚,從剛才老太太那兩句話便能聽出來,今日的事情老太太或許更怪她未分清尊卑,讓大太太來跪她,顯然是沒把規矩放在心上。
她不知這番話能不能打動老太太,但看老太太臉上依舊冷沉,心裏還是微微抖了下。
老太太旁邊的林嬤嬤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四月,俯身在老太太耳邊低聲道:“老奴聽着魏姨娘的話,像是有幾分道理。”
老太太聽罷就冷哼一聲:“道理?”
“徐若芷爲什麼會來求她?她不過一個妾,徐若芷能來求她,定然是覺得她能改變容珩的主意。”
“一個小小的妾,竟能左右主君的主意,這樣的妾,將來是不是要還要替主君出官場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