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情緒

發佈時間: 2025-01-13 23:5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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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的太醫進來的時候,見到屋內的場景也是嚇了一跳,只見到牀上的血跡斑駁,看起來觸目驚心。

聞着滿屋的血腥味,兩位太醫看了眼一身冷色的顧容珩,頭也不敢擡的連忙朝着他施禮。

顧容珩站了起來,一身鴉青長衣上滿是血跡,卻更襯得他冷面嚴酷,他低聲道:“救不了她,你們也出不去。”

顧容珩權傾朝野,皇帝更是對這位首輔十分依賴,政務多依靠他,朝綱幾乎是全權放任給他,自己在宮內獨享太平。

老首輔曾做過皇帝老師,所以皇帝對於顧家的信任超乎想象,今日顧容珩這麼發話了,他們知道是必然做的出來的。

兩個太醫連忙留着冷汗叩首,待顧容珩走出去,就一分不敢耽擱的去查看牀上的四月。

此刻的天色已經陰沉下來,外頭的大雪比白日裏還要陰沉一些,顧容珩負手站在外面廊下,對着長林道:“去把春桃帶過來。”

長林看着顧容珩寂寥的背影,默默點頭出去。

陳嬤嬤走到顧容珩身後,看着他身上單薄的長衣,不由小聲道:“大公子去裏面坐着吧,外頭雪大。”

外頭的風雪的確很大,顧容珩僅僅站了一小會兒,髮絲上都有了白點,衣襬被寒風吹的獵獵作響。

顧容珩的身形依舊挺立,只是身上疏離的壓迫感更甚了些,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也沒有人敢靠近過去。

陳嬤嬤站在顧容珩身後久久也得不到迴應,輕聲嘆息了聲,讓丫頭去將貂絨氅衣拿來,想要爲顧容珩披上。

顧容珩卻獨自走到了庭院內,面無表情的渡步在院內,直到在一處地方停下。

腳下的積雪裏有一片小小碎瓷,雖然被雪蓋了大半去,卻依舊能看見上面殷紅的血跡,在一片白雪皚皚中十分顯眼。

不由躬腰下去將碎瓷捏在手中,情緒才在這一刻有些顯露,化爲手上的力道,將那碎瓷緊緊捏在手心裏。

疼痛在掌心裏散開,鮮血順着指尖落到地面,染紅地上雪色,彷彿一朵朵盛開的梅花。

即便是這樣,顧容珩心中的情緒也不能宣泄半分,剋制習慣的人,連宣泄也是隱忍剋制的。

院外長林帶着春桃進來,見到站在庭院裏的顧容珩,連忙帶着春桃去到了顧容珩的面前。

春桃跪在顧容珩腳下,天色昏暗下,她未見到地上血色,只聞到空氣裏淡淡血腥味兒,不由戰慄起來。

顧容珩負着手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頭,想起她第一天進顧府時怒斥丫頭的場景,她的確護了她幾次。

冰冷神情緩了下,低聲道:“去裏面守着,多在她旁邊說說話。”

春桃不知顧大人是什麼意思,只是連忙點點頭就爬起來往裏面走。

長林見顧容珩發上肩上盡是雪,雪色交映在衣襟上的鮮血時,看起來十分驚心,他也不禁擔心起來。

可關切的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現在這場景,恐怕再多話也比不上魏姨娘能醒過來。

低着頭,長林的目光注意到地上滴落的血跡,順着往上看過去,才知道那血竟是他家大公子手上落下的,不由驚慌道:“大公子,奴才叫丫頭來替您包紮吧。”

顧容珩看了長林一眼,一皺眉長林便不敢再多話了,只是去廊下拿了傘,默默撐在顧容珩頭上。

心底也莫名難受。

看着燈火通明的屋內忙碌的身影,顧容珩吐出一口白氣,手卻在身後隱隱發抖,總算往小廳走去。

撐着傘的長林這才鬆了口氣。

他剛才在雪地裏站了不過一刻就冷的快要凍僵了,且他身上還穿着夾襖,大公子身上那樣單薄,也不知爲何竟能站那麼久。

站在內室的簾子外,裏面有丫頭端着血水出來,他深吸口氣,坐在椅上撐着頭靜靜等着。

陳嬤嬤看了眼外面桌上已經冷了的飯菜,知道這時候去叫,大公子肯定也不會應她的,就小聲吩咐了身後的丫頭,讓把菜都撤了下去。

長林過去陳嬤嬤身邊小聲道:“大公子的手傷了。”

陳嬤嬤這才注意到顧容珩手上的血跡,嘆口氣搖頭,無奈道:“大公子不會讓人去包紮的,還是等裏面那位好了再說吧。”

長林也只得跟着嘆氣。

內室的動靜一直到半夜才稍微靜了些,簾子微動,一名太醫從裏面出來,跪在了顧容珩的面前。

顧容珩看着他,低低問:“她怎麼樣了?”

那太醫就忙道:“回大人,姨娘頸部的傷口雖出了許多血,好在力氣不夠,也不是很深,上了止血的草藥,又將傷口縫合了,這會兒脈像已穩了。”

緊繃的手指鬆開,顧容珩面上卻沉沉淡色,又問:“她醒了沒有。”

太醫就小心道:“失了太多血,一時半會或許還醒不過來。”

顧容珩點頭:“孩子可好。”

太醫就忙點點頭:“顧大人放心,並沒有影響到孩子。”

放心下來,顧容珩的聲音也跟着緩和:“這兩日就留在顧府,宮裏我會差人去說的。”

兩名太醫就忙點頭,長林見狀就帶着兩名太醫往外頭客房去。

兩名太醫走了,顧容珩才掀開簾子往裏屋去,裏面的春桃跪在腳踏上,握着四月的手不停的小聲啜泣。

她見到了進來的顧容珩,臉色一白,連忙鬆了四月的手跪在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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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容珩擺擺手,春桃才有些不捨的退了下去。

坐在牀頭上,看着四月那張蒼白的臉頰,顧容珩不由的將手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顧容珩知道四月是真的想要離開他,他也知道的確委屈四月了。

她在顧府受的委屈他都知道,只是這些規矩同樣束縛着他。

他越在乎她,同樣也是害了她。

他以爲她能永遠安心陪在自己身邊,到底還是錯了。

將四月冰冷的手指握在手心裏,顧容珩眉目低垂,眼神裏的情緒沉沉,垂眸看着牀榻上的四月沉默無語。

往日裏儀態筆直的後背此刻微微佝僂着,遠遠瞧過去竟有幾分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