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牛尷尬道：“那個，我想問下，李嬸回來了嗎？”
娘被抓走已經過了一夜，他擔心的不行，就想着一早來李茹茹家看看。
過來的路上他還期待娘已經回來了，只是在李嬸家待着。
敲開門沒看到李茹茹，也沒聽到孃的大嗓門，王鐵柱便知道李嬸也沒回來。
看來他們這次凶多吉少了。
王鐵牛腦瓜子不夠聰明，只扯着嗓子問：“李嬸在嗎？我娘、海婆婆、里正他們呢？”
聶天磊搖了搖頭道：“他們都沒回來，還在大牢裏。不過我昨晚去看了他們，他們都沒事，你們放心吧。”
他這麼說是安慰兩兄弟，也是在安慰自己。
李嬸他們在牢裏有吃有喝，方行之打點好了一切，不會有人對他們動粗，目前來看他們在牢裏應該是安全的。
王鐵牛哭嚎：“他們都不在，作坊那邊咋辦？那邊都亂成一鍋粥了。”
王鐵柱：“昨天李嬸他們被抓走後，作坊就開始亂了。
我們兩兄弟好說歹說，大家答應等今天上工再說。可現在……”
聶天磊打開大門道：“你們先進來坐。”
給兩人倒了杯水，叫醒茵茵。
聶天磊帶着茵茵和兩只大狗，以及王家兩兄弟匆匆來到作坊。
作坊門口已經圍了一大堆人，見聶天磊來了，衆人議論的聲音更大了。
“這作坊的主人都被抓走了，我們還幹什麼活啊。”
“對啊，就算幹了，拿不拿得到工錢就不好說了。”
“你們傻呀，東家不在，我們做出東西又賣給誰呢。”
“那釀啤酒的技術，可都是掌握在朝朝和佩佩手裏，她兩不在我們這活也幹不下去呀。”
“對對對，魔芋豆腐的祕方，也是那蕭一山和那個小五平時在弄，現在他們都不在，我們乾着急也沒用啊。”
“要我說啊，被縣太爺抓走的人，能有幾個能回來。”
“趁現在，咱把作坊拆了，裏面的東西都拿回家，就當這個月工錢了。”
聶天磊聽明白了，有人見李嬸落難想落井下石，有人想渾水摸魚，也有人是真的擔心作坊。
但更多的陳家村人，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的工錢沒人發。
首先考慮自身利益，這本身也沒有對錯。
但若趁機想起鬨拆作坊，這就很壞了。
聶天磊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安靜一點。”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人羣還真安靜下來。
聶天磊雖然一身粗布麻衣，但周身卻有一股不容置噲的威嚴。
陳家村老老少少們，此刻都豎起耳朵認真聆聽。
聶天磊開口道：“首先，這兩天作坊關門，大家不用來上工。”
話落，有人帶頭嚷嚷道：“不讓我們來，是不想給錢吧。”
聶天磊眯眼盯着他，那人對上他冰冷的眼神沒來由心裏有些害怕，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什麼。
聶天磊繼續道：“其次，作坊不會少大家一文錢，這兩天就算你們沒幹活，工錢也照樣算。”
“哇，這可太好了，不上工還有錢賺呢。”
“你傻呀，他這不過就是在拖延時間，過兩天他跑了，我們找誰說理去。”
人羣中分成兩派，一派保守的高興，一派激進的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
聶天磊不管這些，繼續道：“最後，若是有誰不相信我說話，還執意現在就要工錢，可以在這邊排隊，我把錢付給你們。”
說着他拿出厚厚一疊契書，冷冷看着衆人道：“誰要錢，過來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一旦和作坊解約，以後你們和你們的家人，三代以內都不會再聘用。”
本來聽到能現在就給錢，好多人都興奮的不行。
雖然這個月才上了幾天工，但有錢現在就拿，總歸是不錯的。
萬一李茹茹他們被關個幾個年，他們的錢找誰要去。
可聽到這次解約後，三代以內都不會再聘用，很多人還是猶豫了。
一頓飽和頓頓飽，他們還是分得清的。
李茹茹他們雖然現在在牢裏，但他們村又沒什麼白小姐，他們顯然是被冤枉的。
既然是被冤枉的，自然很快就會放出來。
陳家村民風彪悍又淳樸，在他們看來縣太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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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們頭頂的天，是他們的青天大老爺。
再說了，呂達還是里正呢，里正也是官，跟縣太爺是一家子，官與官之間能有什麼過節呢。
雖然在場很多人都持樂觀心態，打消了現在就解約要錢的想法。
但還是有個別人跳出來，不管三七二十一還是非要要錢。
聶天磊絲毫沒猶豫，問清姓名找到契書，再付錢，一氣呵成。
茵茵在一旁看呆了眼，她眨巴着眼睛小聲問：“天磊哥哥，這麼多人解約了，以後可怎麼辦呀。”
作坊沒人幹活了，等娘回來了會不會發火。
茵茵離開李茹茹已經一天了，她沒有害怕沒有恐慌，堅定的認爲李茹茹很快就回來。
但她最怕的是娘發火，娘已經很久沒發過火了，她希望娘一直溫柔又美麗。
聶天磊一邊讓人簽字畫押，一邊抽空摸了摸她的小鼻子道：“放心吧，人嘛，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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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除這些遇到點事就要跑路，不能共進退的人，對作坊來說也未嘗不是好事。
再說了，就算陳家村招不到人，其他村子可有很多人眼巴巴的想進來呢。
人力資源，在這個時代最是不值錢。
一連幾個人拿到了自己這個月的工錢，其他人見狀也有些蠢蠢欲動。
“還有沒有人要解約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聶天磊甚至吆喝起來，他這麼一吆喝讓原本想從大流解約的人倒猶豫起來。
這聶大夫怎麼感覺就是要趕走大家，巴不得他們都去解約了。
“沒有的話，今天就這樣了。”聶天磊收起銀子和契書，帶着茵茵走進作坊。
作坊裏現在沒人，昨晚奇奇和黑子也沒巡夜，他怕有人搞破壞，便打算轉一圈看看。
麥芽糖作坊厚重的大門剛打開，就見到幾人扛着大缸、凳子、椅子，懷裏抱着裝麥芽糖的罐子，準備跑。
雙方見到彼此都很驚訝，聶天磊沒想到還真有人趁亂搞鬼。
陳大綱、陳二桶、陳三寶，以及陳秉孝和陳金剛、陳金童沒想到李茹茹家還有人沒被抓走，還撞見他們偷東西。
陳秉孝最是愛面子，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他還有啥臉面在村裏活下去。
爲了以絕後患，他大叫一聲道：“都別慫。我們跟他拼了。”
“他只有一個人，還帶個賠錢丫頭，肯定打不過我們。”
“我們手裏有傢伙事，那兩傻狗近不了我們身。”
聶天磊只是一個外姓人，現在李茹茹不在，他無依無靠肯定也無人牽掛。
這種人就算是被打死了，找個地方埋了完事，也不會有人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