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心魔

發佈時間: 2025-01-14 00:3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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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被顧容珩纏着到了夜裏,身上早已是沒有了力氣。

身子被顧容珩緊緊抱在懷裏,被他滾燙的大手帶起絲絲戰慄。

顧容珩低頭看着四月映上桃紅的臉頰,又吻在她微微汗溼的額頭上:“餓了麼?”

四月此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枕在顧容珩的臂彎裏,如貓似的嚶嚀嗯了一聲。

懶懶嬌嬌的樣子,眼睛都閉着懶得睜開。

顧容珩手指替四月將落到眼前的潮溼細發別到耳後,又撫過微微有些紅腫的脣角。

叫外頭丫頭去準備上菜,又才去拉過旁邊的衣衫攏在四月的身上。

四月已全沒有力氣,睡了許久的身子沒有怎麼動過,連骨頭也軟了。

顧容珩披了衣裳下牀,接過身邊丫頭遞過來的溫熱帕子,替四月擦了臉,又抱着她給她將衣裳穿好。

四月軟在顧容珩的懷裏,細指勾着他的衣袖,輕輕開口:“夫君下巴上的鬍渣扎的我疼。”

顧容珩一愣,隨即眼裏笑開:“四月這麼快就嫌棄我了。”

他又抱着攏好衣裳的四月出去,低頭看她:“往後我老了,四月不是更嫌棄我?”

四月笑:“那時候我也老了。”

顧容珩眼光柔和:“四月還是和從前一樣,樣子沒有變。”

四月就回敬他:“夫君也是。”

顧容珩心情好了些,抱着四月不願鬆手,許久沒有與她這樣親近過,眷念與她身上的每一分味道。

顧溫心本來還想過來陪着父親和母親用飯的,一過來就見着裏頭母親在父親的懷裏,步子就是一頓,又轉身出了院子。

她拉着門口守門的丫頭道:“可別說我來過。”

那丫頭忙恭恭敬敬的應着。

這頭四月與顧容珩用完飯沐浴出來,四月被顧容珩抱着去牀沿上坐着,她問他:“我之前生了什麼病?我怎麼都忘記了?”

顧容珩坐在四月的身邊將藥碗送到四月的脣邊,低聲道:“四月不過是風寒了而已,現在已經好了。”

四月看着送過來的藥碗,苦澀的味道讓她微微皺了眉,又看向顧容珩:“我像是覺得我忘了一些事,可我細想又不知道我忘了什麼。”

顧容珩端着藥,微微無奈道:“即便忘了又怎樣,我一直都陪在四月身邊,我們的孩子也都陪在四月身邊的。”

四月聽着顧容珩的話又覺得微微安心了些,她的夫君和孩子都在身邊,好似忘了什麼也沒什麼。

她安心的從顧容珩的手上接過碗,喝了一口只覺得苦,眉頭皺起來,難受的問:“我覺得現在好多了,可以不喝藥了麼?”

顧容珩輕輕拍着四月的後背:“四月再忍忍,明日就不喝了。”

四月聽着顧容珩話知道他是爲了自己的身子好,還是順從的將藥都喝完。

顧容珩接過空碗,又替她擦了脣角的藥汁,才送了顆醃梅子進去。

四月含着梅子又看向顧容珩:”我像是許久沒見溫心了。”

“明夷和祈安像是也許久沒見過了。”

說着她扶着額頭皺眉:“我像是明明記得許多東西的,偏偏要緊的卻不記得。”

“我知道溫心懷了身孕,卻忘記了她上一次和我說話是什麼時候。”

“我也忘了什麼時候去看的祈安讀書,忘了明夷是什麼時候來看我的了。”

顧容珩將空碗遞給旁邊的丫頭,叫丫頭都出去後才握緊四月的手低聲道:“溫心在府裏住着的,明夷每日都來問安的。”

“風寒本就恍惚容易忘記事情,你忘了也沒什麼,無關要緊的事情,總歸你病好了才是。”

四月看着顧容珩握過來的手指,又輕聲問:“那祈安呢?我病的這些日,可是溫心在照顧他?”

顧容珩稍稍一頓,隨即看着四月的眼睛:“祈安去雲倉了。”

聽到雲倉,四月頓了下喃喃:“雲倉……”

她怔怔看着顧容珩:“祈安去了雲倉……”

說着四月又垂眼,有些難受:“三公子在雲倉出了事,祈安是爲了他三叔過去的麼。”

顧容珩看着四月的表情:“祈安要爲他三叔報仇。”

“他年紀雖不大,但我看得出那孩子老成,過去鍛鍊下他也好。”

四月失神的點點頭,揪着領口:“三公子死了……”

顧容珩看着四月的動作,輕輕將她抱在懷裏,低聲在她耳邊道:“家裏已經給懷玉辦完了喪事,皇帝追封了他,讓他入了明堂,在滄州給他修建陵墓。”

“蕭映如就葬在他對面山頭,雖不同穴,但也遵從她遺願。”

四月聽到這裏,眼眶忽然溼潤,擡頭問:“爲什麼不將蕭映如和三公子葬在一起?”

顧容珩輕輕擦去四月眼角的淚水:“懷玉從來是自在的性子,許是怕又被人管束着吧。”

四月愣愣點頭,一低頭又是一汪淚:“蕭映如是好女子。”

顧容珩拍着四月的肩膀,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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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色昏黃,顧容珩哄着四月睡了,這才披着衣裳起來。

長林提着燈籠等在門外的,見到顧容珩神情寂寂的出來,看了屋內一眼,又小聲道:”文太醫正在聽竹軒等着的。”

顧容珩緊抿着脣,擡腳下了臺階。

文太醫正等在聽竹軒正堂裏,聽到了外頭的腳步聲,連忙站了起來。

顧容珩看了站在中間的文太醫一眼,走進了旁邊的內室。

文太醫連忙跟在身後,就見着顧容珩已經坐在了紫檀桌後的椅子上,身上披着的黑色團花氅衣有些隨意裏掛在肩膀上,裏頭潔白的交領內袍露出了大半。

顧容珩靠在椅背上,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頭才看向對面站着的文太醫:“我夫人今日醒了,卻忘了一些事情,是那藥的原因麼。”

文太醫連忙垂頭道:“顧夫人的病症便是被夢魘住了,想要逃脫夢魘,便要掙脫夢魘出來。”

“那夢裏的事情必然是顧夫人永遠忘不了和最痛心的事情。”

“要想掙脫夢魘,只有忘了夢裏的事情,才能徹底掙脫開來。”

“老臣開的藥方,雖有助於顧夫人的記憶衰退,但也要靠顧夫人自己從夢裏出來。”

“或許顧夫人也知道自己在夢裏,下意識的想要去忘記和迴避,自然而然就從夢裏掙脫開了。”

說着文太醫又道:“老臣開的藥方,大人可再給顧夫人服用幾日,只有徹底忘了那段記憶,顧夫人往後才不會有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