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不同穴

發佈時間: 2025-01-14 00:3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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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太醫給四月診完脈,便道是氣血攻心,並沒有大礙,只要順了氣,好好調養,吃幾副補血益氣的藥就是。

說着他開了藥方,就跟着等在外頭的長林去抓藥。

顧容珩坐在牀邊,將四月託在懷裏,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對着顧溫心道:“你懷着身孕,你三叔的事情你別多擔心,明夷會過去的。”

顧溫心眼眶通紅,問到:“三叔的遺體什麼時候運回來?”

顧容珩眼神一垂,看着四月的表情,低聲道:“你三叔走前在沈承安手上寫了四個字。”

“留在雲倉。”

顧容珩說着一股情緒上來,讓他幾乎不能言語。

他深吸一口氣,又低低道:“懷玉想要安葬在雲倉。”

顧溫心一聽,眼裏便落了淚,顫聲問:“那三嬸呢?”

顧容珩就低啞道:“你三嬸走前留了信在身邊。”

他神情寂寂:“信上說,你三嫂不與你三叔同穴,就葬在他的身邊,但要各一山頭。”

顧溫心不解的看向顧容珩:“爲什麼?”

“三嬸嬸都願意陪三叔走,爲什麼不願與三叔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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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容珩閉眼,手指在四月的腰上收緊,再不言語。

顧溫心也知道自己或許問不出答案了,她用袖子抹開淚:“我也要給三叔叔報仇。”

四月一直失神的聽着,聽罷顧溫心的話,又痛苦的閉上眼。

外頭夜漸漸深了,顧容珩讓顧溫心這些日子就住在府裏陪着她母親,她的院子也一直讓人打掃着,一過去就能住了。

顧溫心也有此意,又聽父親叫她先回去休息,這才被丫頭扶着往外頭走。

顧溫心的難過並不比四月少,三叔就像是她的另一個父親那樣照顧她,她只惱恨自己在這個時候懷了身孕,不然她定然是要直接過去的。

這邊顧容珩看着一直失神的四月,叫外頭丫頭端水來給她擦臉手,又起身給她將衣裳換了。

四月被放在牀榻上,面色蒼白的仰頭看着顧容珩,手指死死捏着顧容珩的袖子:“夫君,三公子不該是這樣死的。”

”他是總督啊……”

顧容珩忍着心裏的絞痛安慰她:“藥師給懷玉上了藥,他走的時候不痛的。”

這話出來,顧容珩眼裏亦泛了紅,又沙啞低聲道:“他沒有對不起他的身份。”

“皇帝會追封他爲鎮西王,爲他修建祠堂陵墓,讓雲倉的人都記住他。”

“他保住了雲倉的百姓,未讓一無辜百姓落難,全城都在爲他哀奠。”

四月閉眼,卻知道顧懷玉已經死了。

那個一直在她記憶深處有爽朗笑聲的顧懷玉死了。

她再也看不到他的樣子。

而他在死的那一刻,他會在想什麼。

她點點頭,咬着脣畔努力隱忍着自己的情緒,卻又在一翻身又落了淚。

顧容珩看着四月的淚光,清楚四月此刻的傷心,他的心痛也並不會少。

他替她將換上的寢衣攏好,抱緊她在懷裏,沙啞道:“四月,我與你一樣難過的。”

“懷玉是我的弟弟。”

“我也不敢想他死的時候的樣子。”

四月聽到顧容珩的話仰頭,卻見顧容珩正眼眶發紅的看她。

她從來沒見過顧容珩這樣的樣子,不由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眼睛。

顧容珩按住四月的手,深深看着她:“四月,別傷自己的身子,懷玉也不願見到你這個樣子的。”

這話讓四月的心裏一慟。



她緊緊埋在顧容珩的懷裏,輕聲道:“夫君,可以多抱我一會兒嗎?”

“晚上別走。”

顧容珩輕輕拍着四月的後背:“我今夜不走,一夜都陪在你身邊的。”

四月仰頭看着顧容珩的面容,看着他疲憊的眼睛,難受的蓋住顧容珩的眼睛:“我也陪着夫君。”

“夫君好好歇一歇吧。”

顧容珩一愣,低頭拿開四月的手掌,看着她擔憂看過來的神情,呼吸一頓,又低頭埋在她的脖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夜裏兩人沒有說什麼話,只是靠在對方懷裏感受着對方身體的溫度,互相慰藉。

外頭將明的時候,四月見顧容珩睡的沉,發覺他已許久沒有睡的這麼沉了。

今日正好是休沐,四月擺手讓丫頭們都退出去,微微仰頭看着顧容珩的臉,像是好久沒有認真看過他的臉了。

這張從前讓她覺得害怕的臉龐,現在早已褪去了當初的冷酷,只餘下了溫柔。

她現在一點都不怕他。

看了好一陣四月才埋頭在顧容珩懷裏,陪着他一起睡。

四月一埋頭顧容珩就醒了,見她又安然閉上眼,抱緊了她。

外頭大亮的時候,顧容珩穿戴好看着四月:“我要回母親那裏一趟,你就在家裏吧。”

“讓溫心陪着你說說話。”

四月跟着顧容珩站起來:“母親知道這事定然受不住,我怎麼不去身邊陪着。”

顧容珩看着四月嘆息:“你現在的身子也沒好到哪裏去,我在那兒母親還能有些理智,你就算去了也勸不了什麼。”

“你和溫心都呆在家裏就是,我和明夷過去。”

“至於祈安,這事他應是不知道的,他歲數還小,不用告訴他,讓他安心讀書去。”

顧容珩吩咐完就要走,四月拉住他袖子:“我還是覺得我該去一趟。”

顧容珩看着自己被四月扯着的袖子,無奈回過身低低道:“你和溫心去了,大家一起哭不成?”

“懷玉的事情我們都傷心,給他報仇也是務必,家裏還要給他安排喪事,這些都要今日去商議了,你留在家中等我回來就好。”

說着顧容珩低頭認真看着四月:“四月,一切都能好起來的,我們都不會忘了懷玉,也讓他好好的走。”

“他自小就是愛笑的性子,見不得家裏人傷心。”

“當初我父親走的時候,懷玉明明傷心的厲害,卻都去給別人擦眼淚。”

“他只有自己一個人躲在屋子裏時才哭了。”

說着顧容珩眼眶有些溼:“其實我一直明白他的性子,也明白他要留在雲倉不回來,是不想家裏人一直記着他的死。”

說到這裏,顧容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又緊緊埋在四月的肩膀上。

四月清晰的感受上肩膀上溫熱,慢慢蜿蜒進她的皮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