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山谷裏的風吹了過來,白色窗簾獵獵作響。
傅辰年對宋歡的喜好記得很清楚,知道她喜歡白色的窗簾,說是晨光熹微的時候,白色的窗簾會讓室內有一種波光瀲灩、生活在海洋裏面的感覺。
尤其是在夏天,會顯得特別清涼。
白色的窗簾在遮光上顯然不如深色的,但爲了宋歡的喜好,傅辰年也只能妥協,隨着她的想法去。
他知道,她總是想一出是一出。
如今白色的窗簾被吹到一旁,只剩下窗戶大開。
傅辰年看了一眼時間,己經到了該吃早餐的時候,推開臥室的門進來一看,看到窗戶大開,宋歡正費勁地探出半個身子往窗外去——
“宋歡!”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她像是要從這裏首接跳下去。
“給我下來!”
他眼神一變,呵斥了一聲,幾乎是下一秒便大步走到了她的身邊,眼神冷峻,首接拎着她的脖子將她給拽了下來。
“你在幹什麼?想死是不是!”
宋歡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別墅下面的路,一陣強大的力道傳來,她就首接倒在了男人的懷裏.
腳下一陣懸空,她下意識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被他抱在懷裏,一個轉身穩穩地放在了地上。
“……你放開我!”
她皺着眉頭看着他,回過神來之後猛地鬆開手,推搡着他的肩膀。
“放開你?你又想去幹什麼,首接跳下去嗎?”
傅辰年以爲她要尋死,語氣壓抑到極點,“我真應該把你雙手雙腳都綁起來,你才不會時時刻刻想着要離開。”
宋歡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你把我關在這裏還不夠,還要把我當成犯人一樣來對待嗎?”
她的眼神有些紅,“你到底想做什麼?現在司聞死了,書言也被你關着,你到底還想要我怎麼樣?難道真的要我死在你眼前嗎!”
這句話她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可傅辰年總是能夠有她的把柄,逼着她承受他的那些折磨和痛苦。
傅辰年捏着她的下巴,讓她擡着頭看着自己的眼睛,“我說過,等你冷靜下來想清楚了,再來跟我談這件事情。”
“我己經冷靜了,也清醒了!”
宋歡閉着眼睛,眼淚從臉上劃過,“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夠解脫?”
傅辰年突然收緊了手上的力道,快要將她的臉給捏碎,“你要是敢有這樣的想法,你想想看宋書言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宋歡驀然瞪大了眼睛,“你什麼意思?”
“宋書言跟我相處的時間不長,就算我們是親生父子,他對我的隔閡也很深,如果你真的尋死,你確定他在莊園待得下去?”
“你在用他來威脅我?”
宋歡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虎毒不食子,這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又怎麼樣?他如果能聽話,我當然會培養他,畢竟是我的種。”
傅辰年漆黑的墨眸沉沉地看着她。
他只說了前半句,後半句話沒說出來,宋歡也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說,如果他不聽話的話,你就會放棄他?”
“他對你來說,只是一個當繼承人的工具人?”
她面無表情地說出這段話,雖然早就知道事實和真相,但親眼看到傅辰年的默認時,心臟處還是傳來一陣刺痛。
“傅辰年,如果不是因爲這段血緣關係,你根本就不會把他放在眼裏,對不對?”
傅辰年心裏不是這樣想的,但是看着她萬念俱灰的模樣,還有那嘲諷憤怒的眼神,他的語氣只能夠更加冷漠。
“既然你早就知道,又何必再問?”
“呵、呵呵……”
宋歡笑了起來,“意思也就是說,要是我不聽你的話,擅自離開,你就要對他做些什麼……你在用他威脅我?”
“你可以這麼理解。”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宋歡突然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你都要跟陳琦月結婚了,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書言,我只要他好好活着就行!難道連這樣的願望都要剝奪嗎?”
“你想要什麼?”
傅辰年反問她,“除了司聞之外,你還想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我在意的人好好活着!”
宋歡幾乎是嘶吼出聲。
傅辰年微微怔住,他看着她猩紅的眼睛,過了很久才冷冷吐出一句:
“那就爲了宋書言好好活着。”
……
之後的幾天,宋歡才明白過來他那句話真正的含義。
他讓她爲了宋書言好好活着,意思就是活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活在他的掌控之下。
她待在這個浮山居,活動範圍也就只有傅辰年圈出來的一畝三分地:
從前面的花園,到後山的溫泉,看上去很大的佔地面積,也就成了她餘生的一座牢籠。
真是一座華麗的金絲籠。
宋歡忍不住想,他還真是花了大價錢也要圈住自己。
他不讓她工作,不讓她出門,更不讓她跟外界聯繫,除此之外她所有的一切要求他都滿足,給她買最好最華麗的衣服,給她請最有名最昂貴的廚師,哪怕是她腳上穿的一雙襪子,全部都是最好的規格,每天晚上睡覺之前的睡衣都精挑細選。
只要她不喜歡,立刻去換。
照顧她的保姆,幾乎半天都會換一個人,不會讓她有任何跟他們搞好關係的機會。
宋歡心裏面很明白他,這也是爲了斷絕她逃出去的機率。
她苦笑了一聲,看着窗戶被層層防盜網鎖起來的方向,只有風能夠吹得進來。
除了傅辰年,沒有任何人可以接近她的房間。
她每天在後花園那邊散心蕩鞦韆,都需要有專門的人看着。
她不明白,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義?
傅辰年鐵了心要把她關在這裏,每天他會跟她說起宋書言在莊園那邊的狀況。
他告訴她,宋書言現在過得很好,情緒也慢慢穩定了下來。
“等他徹底冷靜,我會安排你們兩個見面。”
“之後呢?”
宋歡面無表情地問他,“見了面之後呢,可以讓我們正常的生活嗎?”
傅辰年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而是將她抱起來,放在餐桌旁邊的椅子上,“等到那個時候,我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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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關我關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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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不想再關的時候。”
兩個人每天都進行着這樣沒有意義而又重複的對話,就連宋歡都覺得有些煩躁。
有時候還會歇斯底地地吼他,將浮山居里的東西砸得稀巴爛——
但傅辰年異常的有耐心。
隨便她怎麼發泄,他都無動於衷不生氣,甚至還會耐心地在旁邊看着她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