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四月是不願這般勸顧懷玉的。
要是他心底當真對娶妻無意,何必這般逼着他。
只是趙氏的那些話還在四月的耳中,四月心底也難受着,總要做做樣子勸一勸。
剛才她叫顧懷玉去後院說話,丫頭也是看着的,趙氏定然也是能知道,也算交代了。
溫心被母親牽着,不捨的回頭往後看,看見三叔叔還在看她,忙晃晃小手,表示自己還會去找三叔叔玩。
顧懷玉笑了笑,看着四月的背影漸漸走遠,最後獨坐在涼亭中,高大的身軀躬身坐着,又替自己倒了一盞熱茶,垂眉飲了一口,這才慢悠悠的起身走出去。
跟在顧懷玉身後的隨從看了看那放在桌上的熱茶,又看了看顧懷玉離開的背影,忙叫涼亭的丫頭收拾了,又跟在顧懷玉身後。
四月回了之後管家送了信來,四月坐在靠椅上,懶洋洋將手搭在扶手上烤着炭火,等着身上暖和了才從旁邊的小几上拿了信來看。
信紙展開,是萬寧貞送來的信。
四月粗粗看了兩眼,這才想起自己年前便說去看她,隔了這麼久,竟是忘了。
她將信放在一邊,走去桌邊回信,想了想日子,年後的日子倒是稍清閒,只是日子卻不好定。
稍微頓了下,四月才沾了墨下筆。
萬寧貞來信說她病了,想叫四月去看看她,家裏的女兒也想念溫心和明夷,四月在信上寬慰幾句,又說了日子去看她。
萬寧貞雖回京了大半年,四月也只去了一兩次,多是萬寧貞過來,算起來來往也不算多。
四月寫好了信讓人送出去,看着中午了,叫人去明夷上課的景軒居等着,又叫人去廚房吩咐飯菜。
給溫心請的女藝和女德先生來了,四月去接待了幾句,又叫嬤嬤去陪着溫心,自己才鬆口氣回房裏靠了會,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裏,她夢見自己正跪在滿屋是人的堂屋內,趙氏就高高坐在上首,滿臉的冰冷厭惡,指着她道:“你也不過是個丫頭而已。”
“嫁到顧家是擡舉你了,你要不聽話就休了你去。”
那模樣與小時候的管教嬤嬤的模樣重疊,手上拿着鞭子打在她身上:“你一個丫頭能翻出什麼浪來,不守規矩就打死了你去。”
四月知道自己在做夢,她像是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站在衆人之中,一張張高高在上的冷漠表情,不斷在她的眼前閃現,像在嘲諷她的身份低微。
夢裏的她怔怔看着地上安靜跪着的女子,轉頭就往外衝,想要衝破夢境回到現實裏來。
只是她才跨出門檻,手臂就被拉住了,接着耳邊傳來春桃的聲音:“夫人。”
“夫人?”
四月這才從夢中驚醒,怔怔的茫然看着春桃正握着她的手腕,再擡頭外頭竟然已經快暮色了。
屋子裏燃了燭燈,春桃看着四月在暖燭下的臉,輕聲道:“二姑娘學完了,您要去見見雲先生麼?”
四月垂下頭揉了揉眉間,啞聲道:“你讓嬤嬤好生送人回去,給些賞錢,我下回再去見吧。”
春桃應了一聲又看向陳嬤嬤,陳嬤嬤點點頭,轉身忙往外頭走。
四月看着燭火下晃動的人影,低聲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春桃就道:“快酉時了。”
四月撐着額頭吐出一口氣:“我竟睡了這麼久。”
春桃站在四月身邊,端了盞熱茶遞過去:“這時候正是身子懶倦的時候,夫人又懷了身孕,睡過了時辰也正常。”
四月近來忙着,幾乎快忘了自己還有身孕的事情,接過春桃遞過來的茶水飲了一口,這才稍微清醒了些。
沒一會兒陳嬤嬤牽着溫心進來,四月放了茶盞,靠在椅上問溫心:“今日先生教你學了什麼?”
溫心就認真道:“先生教我我女德女戒,還教我識花煮茶。”
四月笑了下:“一下午就教這麼多。”
溫心忙搖頭:“雲先生說往後教我的可多了,只問了我有興趣的才先教我。”
“不過我不喜歡學習女戒,可是雲先生說只有先學女戒,才能學其他的。”
四月對上溫心明亮的眸子,拉着她在自己懷裏,溫聲道:“不願學也要認真聽先生的,切不能胡來。”
溫心靠在孃親香香的懷裏:“我知道!”
四月摸着溫心的頭髮,又看着天色,明夷還沒出來,怕是今天被先生留堂了。
顧容珩今夜回的早,難得一家子在一起用飯。
臨睡前四月拉住顧容珩要去書房的身影,低聲道:“夫君陪我一起睡吧。”
顧容珩回頭看向四月那張嬌美的臉龐,在燭色下熠熠生輝,美的不可方物。
忍不住伸手撫摸向四月的臉頰,看着這樣一張臉,顧容珩都只想將她藏在屋子裏,不願讓她出去。
拇指已撫過四月的紅脣,顧容珩眼眸眷念,彎腰看着她眼睛笑:“四月想我了?”
顧容珩彎腰靠過來,四月坐在牀沿,手臂撐在身後往後仰了仰,輕輕道:“四月不想讓夫君太累了。”
溫柔小意的聲音,柔若無骨的身段,要不是顧忌四月懷了身孕還不到三月,顧容珩怕是又要剋制不住自己。
他抱着四月上塌,撫着她髮絲笑:“我陪着四月就是。”
四月乖順的靠在顧容珩的胸膛上,看着眼前潔白的衣襟落眉:“母親病了,今天我去看了母親。”
“三公子不願成親,母親讓我上心三公子的親事。”
顧容珩低頭看着四月纖長的睫毛,指尖勾着她的髮絲,聲音淡淡:“母親的話你不必管,等我過兩日休沐帶你再回去一趟。”
四月仰頭看向顧容珩:“我與夫君說這個,不是讓夫君去與母親爲我說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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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三公子的大嫂,理應也該勸勸。”
“只是今日我與三公子說了幾句話,三公子像是對女子無意,更無意成親,我不知怎麼勸了。”
“想着或許三公子能聽聽夫君的勸。”
“也不至於讓母親覺得我什麼也沒做。”
顧容珩聽出四月的意思,摸着她仰起頭的臉龐,摩擦在四月的下巴上。
黛眉落落,星眸皓齒,他微微沉了眸子。
顧懷玉不願娶妻的意思,他作爲大哥再明白不過,只是他不知道四月明不明白。
顧容珩深深看着四月,笑了下:“我會勸他的。”
四月鬆了口氣,想垂下頭,下巴卻被顧容珩捏住,她被迫仰起頭,看着那雙沉沉黑眸,她聽見顧容珩沙啞的聲音:“四月,吻我。”
四月一愣,還是手指撐在顧容珩胸膛上,夠着身吻過去,接着又被他翻身壓在牀榻上,換來他重重的蹂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