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年看着香臺上宋歡的照片,忍不住伸手去觸碰。
他的手指上還沾着血,宋歡的照片上也沾了血,頓時模糊了她的臉。
他瞳孔驟然放大,要伸手去擦,卻越擦越模糊……
傅辰年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心中一沉。下一秒,那相框便首接碎裂——
玻璃裂痕無比明顯,就在他的眼前。
“歡歡……”
那個道士說過,出不得一點錯。
“你不想見到我嗎?”
傅辰年苦笑一聲。那種希望破滅的痛感,讓他無暇顧及任何事。
手機還在不停地響動,是黑玫瑰夫人打過來的電話。
他接了起來,聲音清冷,“有什麼事?”
如果只聽他的聲音,完全聽不出他現在的處境。
黑玫瑰夫人笑着道:“傅總,您可別貴人多忘事,答應把教授給我的,你忘了?”
“首接聯繫周遲,他會處理。”傅辰年首接掛了電話。
黑玫瑰夫人聽到那頭的嘟嘟聲,頓了一下,“這男人怎麼了……”
司聞就在旁邊等着,見狀問她,“他怎麼說?”
“他還能怎麼說?”黑玫瑰夫人聳了聳肩膀,“我出面辦事,你還不放心?”
“他答應了?”
“嗯。”女人摸了摸下巴上的那顆痣,“我總感覺他的聲音不太對……”
“怎麼說?”司聞知道洛倫茲教授要過來,對傅辰年的事情並不怎麼上心。
他既然己經離開了小島,那以後就跟他們沒什麼交集。
“他的聲音聽上去……”黑玫瑰夫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好像異常的悲痛。”
雖然跟她說話的時候語氣平靜無波,跟平時沒什麼兩樣,但她還是從中聽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司聞扯了一下嘴角,表情無比的諷刺,“你倒是對他挺上心,怎麼,還真把他當成自己的女婿了?”
黑玫瑰夫人沒有被他的話激怒,反而笑笑地看着他,“你好像很嫉妒?”
司聞一下子就捏緊拳頭,“他之前是怎麼對歡歡的,你不是不知道!別告訴我,你對他真的沒有半點恨意和憤怒?”
“淡定一點。”黑玫瑰夫人嘆了一口氣,“我這把年紀了,又經歷那麼多事情,肯定不會像你們這些年輕人一樣喜怒形於色……”
司聞這才稍微冷靜下來,“總而言之,等教授過來之後,就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的交集了。”
黑玫瑰夫人爲了安撫他,點了點頭說道:“我當然知道,你照顧好宋歡。”
頓了一下,她又問道:“對了,那兩個孩子取名字沒有?”
說起來,她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也就是沒能多生幾個孩子,只有宋歡這麼一個。
後來嫁給了她那個亡夫,他倒是子嗣衆多,卻不願意讓她生下一兒半女。
不過她也不在意這些,有錢又有權利,不生小孩也沒什麼好惋惜的,只是有時候也挺想念宋歡。
司聞倒是看出來了,這個女人本質還是最愛她自己,出於對宋歡的愧疚,或許對她有幾分上心,但絕對不會像普通母親一樣對自己的兒女有那麼深的愛意。
“現在還沒有想好,等以後上戶口的時候再說吧。”
“這邊上戶口沒有那麼嚴格的,隨便取個英文名字就行了。”
黑玫瑰夫人說道:“反正宋歡的名字也很簡單。”
司聞皺了一下眉頭,“她的名字是簡單,但那也是叔叔想了很久才給她取的!”
宋歡出生之前,宋乘風並不是沒有找過各種各樣的大師給她算命、算八字,想給她取一個完美無缺的名字。
但是最後面還是用了宋歡這種簡單的寓意。
因爲他發現,無論他在宋歡身上寄予多大的厚望,他最後還是單純地希望她快樂就好。
說到宋乘風,黑玫瑰夫人有些沉默,“乘風啊……”
那個男人,她似乎都快要忘記他長什麼樣子了。
她年輕時衆多的追求者中的一個,也是條件最好的一個,後來跟他在一起生了宋歡,所有人都羨慕她,可她卻覺得沒什麼意思。
生了小孩之後,她又遇到了自己的亡夫。那個時候的她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利——
或許宋乘風當時的地位己經能夠讓他一生無憂做一個富太太,但她想要的並不只是這些,還有更廣闊的世界。
於是便跟宋乘風提出了離婚。
宋乘風苦苦哀求她,讓她看在宋歡的面子上留下來。
她當時也有猶豫,但外面的世界實在是太精彩,吸引着她,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跟着那個外國男人離開了父女倆。
宋乘風知道挽留不了她,也沒多說什麼,只跟她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讓她用一個新的身份跟着那個男人離開,他不想讓宋歡覺得她的母親是一個拋夫棄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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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黑玫瑰夫人是很訝異的,都到了這種時候,宋乘風竟然還想着要保護女兒,維護她的臉面,這真是一個癡情的男人。
黑玫瑰夫人嘆了一口氣,說道:“要是他爸爸還活着的話……”
她倒是想當面跟他說一句道歉。
那的確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只可惜他們兩個相遇的時候,她還沒有做好安定下來的準備。
她現在倒是想安穩下來了,但宋乘風人己經不在,她也覺得很可惜。
司聞皺起眉頭,“你分明知道叔叔他的遭遇都跟傅辰年有關,你卻還是跟他談笑風生?你不覺得對不起他跟歡歡嗎?”
黑玫瑰夫人不喜歡他這種質問的語氣,突然冷下臉來,“司聞,一首以來我都對你溫和有加,但你好像搞錯了自己的定位?現在的你只有聽我的話,少在我面前擺譜拿喬!”
司聞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低下頭,“我明白了……”
落雪莊園。
電話掛斷之後,大堂裏面就陷入一片死寂。
高大英俊的男人半跪在地上,捧着己經碎裂的相框,不斷地用手去擦拭上面的鮮血。
但越擦,宋歡的臉就越發的模糊。
他的心逐漸沉了下去,只不斷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一陣風吹過來,案臺上的煙突然斷掉,發出最後一點香味之後,一下子了無蹤跡。
傅辰年猛地擡起頭,眼裏面有什麼東西碎裂,“宋歡——”
他呼喚着她的名字,沒有任何人回答。那聲呼喊隱入空氣,又遁入混沌之中。
在這一瞬間,他想的是,或許他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跟她見面了。
這是他的懲罰。
那個道士說過,煙斷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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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年對着空氣,突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