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歡用一雙形容枯槁的眼睛看着他，“萬一那個時候己經晚了呢……”
她用力地攥着他的衣服下襬，眼裏面噙滿了淚水，“萬一書言出事了呢……”
鬱景山還從來沒有見過宋歡這個樣子。在他的印象中，宋歡就是那種脾氣一犯倔就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女人，只要她認定的事情，一定是一頭扎進去，不撞南牆不回頭。
他還是頭一回看見她這麼的絕望難過，甚至是心如死灰的模樣。
手上的動作一下子就僵住，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的理智告訴他，宋歡現在有可能是精神受到了刺激，有可能是因爲什麼別的原因，所以想要破壞這場婚禮；
但他的感情又告訴他，宋歡不像是那種人。
他正在掙扎的時候，宋歡己經推開他，打開車門想要衝出去——
“放開我！放我出去！”
鬱景山沒辦法，只能夠打消那些念頭，用力地將她按在自己的懷裏，“等婚禮結束了之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不要！你放開我！放開、我！”
“求求你讓我去求他……求你放開我……”
鬱景山當然不敢放開她，只能夠讓她在懷裏面鬧騰。
傅辰年那臺黑色林肯加長己經開進了大門，男人下意識回頭看去，陳琦月見狀下意識地擋住了他的視線，“辰年哥哥，怎麼了嗎？”
傅辰年沒說什麼。
“景山哥哥剛才己經把宋歡帶走了，他肯定會好好安排的，我們先好好結婚好嗎？”
陳琦月用那種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她的臉色蒼白，嘴脣哆嗦着，似乎又有要發病的跡象。
傅辰年閉了閉眼，“好。”
現在應該儘快把這場婚禮完成，然後儘快趕到宋歡的身邊去。她今天的狀態不對勁。
看着眼前的陳琦月，他突然有些恍惚。想到剛才宋歡披頭散髮、瘋狂狼狽的模樣，有種莫名的焦躁在心裏面盤旋着，甚至還有陣陣刺痛隱匿在心臟的位置。
壓下這陣難以言喻的情緒，他扶着陳琦月下了車。
新人露面，所有的人都歡呼起來。周圍是禮炮聲齊鳴，全城都在沸騰熱鬧，慶祝這對璧人的結合。
胡婉芝滿意地看着他們兩個穿着潔白的婚紗和筆挺的西裝，緩緩走上紅毯的那一刻，眼角有些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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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母女兩個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而外面的宋歡透過車窗，看到他屏幕上，那對新人挽着手臂走向神壇的模樣，眼底最後一點光芒也熄滅。
她就那麼卸去了全身的力氣，靠在身後的椅背上。
這場盛大的婚禮，卻像是宋書言的葬禮。
他們在裏面慶賀慶祝的時候，她唯一的孩子卻在遭受着無端的迫害，不知道被運往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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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歡，你怎麼了？”
鬱景山見她這副樣子，也有些擔心，拍了拍她的臉，“你要不要吃一點藥？”
他試探地問了一句。
宋歡眼底依然是無比空洞。
鬱景山抿了一下嘴角，“我知道你心裏面不高興，但辰年己經結婚了，你還是放下他吧。”
“我從來沒有放不下他。”宋歡喃喃地說道：“我只是放不下書言。”
“你到底是放不下書言，還是用他來做藉口，想要阻止這場婚禮？”
在鬱景山的心裏，他始終偏向於這個可能性。
或許是因爲他覺得傅辰年一首都沒有放下宋歡，所以他也覺得宋歡對傅辰年抱有一樣的感情。
但是他看着宋歡面容空洞的樣子，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想錯了，“宋歡，你心裏面到底在想些什麼……”
宋歡不說話。
鬱景山己經把車開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這個地方可以看到婚禮現場，也不至於打擾到那邊的那些人。
“要是被剛才的記者看到這一幕，說不定都己經大肆編排，明天肯定會大做文章……”
宋歡還是沒有說話，鬱景山也就不再言語。
因爲他知道就算那些記者看到了什麼，有傅辰年在，那些消息很快就會被壓下去。除非他同意，那些新聞才能夠傳出去。
現在的他在海城可以說是一手遮天，如果不是因爲陳琦月想要一場這麼盛大的婚禮的話，他估計也不會想着要這樣拋頭露面。
“宋歡，其實你也沒必要心裏面過不去，他們兩個畢竟是青梅竹馬，這麼多年的感情，你也應該放下了……”
宋歡還是不說話，那一副了無生氣的樣子，讓鬱景山心裏面有些難受。
“我知道，你畢竟是宋書言的母親，辰年對你肯定是有一些感情，但他跟陳琦月兩個現在都己經結婚了，你也應該放下過去……”
宋歡打斷他，“你也知道，我是書言的母親，所以我也只是他的母親，別人跟我無關。”
只有在聽到宋書言的時候，她眼裏面的神情才會流轉。
鬱景山看着她的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就那麼肯定宋書言他被綁架了？他前段時間才被綁架過，那些人不可能這麼鋌而走險的。”
“萬一他們就是抓住了你這種心理呢？”
宋歡一下子就激動起來，“萬一他們也是這麼想的呢？在所有人都放鬆警惕的時候把他綁走！”
“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鬱景山皺起了眉頭，“上次他們就沒有討到好，我記得好像是你們這邊的一個下人急需要用錢，也是他的兒子在醫院裏面病重了，所以才策劃了這場綁架案……”
當然表面上是這樣的，但背地裏是司家那邊的人在策劃。
傅辰年只告訴了他這些，並沒有告訴他，之前那場綁架案其實也有宋書言自願的成分在。
所以宋歡說這些話的時候，傅辰年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畢竟宋書言那麼聰明的孩子，如果不是他主動，怎麼可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綁走？
他們也不會懷疑到陳琦月跟胡婉芝身上去。
宋歡知道跟他沒什麼好說的，閉上了眼睛，什麼都不說。
大屏幕上不斷傳來婚禮現場的聲音，所有人都在祝福他們，舉着酒杯前來祝詞。
他們就像是童話裏面的公主和王子一樣，走向了幸福結局。
而另一側，黑色的木箱被擡上一輛面包車的後備箱——
宋書言感覺他自己在裏面搖搖晃晃，不知道要去往哪裏。
他知道，要是宋歡再不來救他的話，他或許就要離開了。
他的意識己經有些模糊，在最後的一縷神智消散之前，他發了最後一條信息……
宋歡猛地睜開眼睛，連忙去看，上面什麼都沒有，只有短短的三個字：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