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結婚,時效一年。”
陶景妍將一份婚前協議笑眯眯遞到沈霽面前。
從沈霽坐下來到收到這份婚前協議,用時不到兩分鐘,服務生連咖啡都沒端上來。
對方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有些錯愕,隨即發出一聲嘲弄般的笑:“陶小姐,如果我沒記錯,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陶景妍坐直了身體,漂亮的眼睛將沈霽上下打量一番,志在必得一笑:“不是哦,是第二次。”
她本就生得漂亮,長了一雙非常標準的荔枝眼,天生花瓣脣,笑起來又甜又嬌俏。
看得出他很疑惑,想着兩人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陶景妍爲他解惑:“一個月前,內羅畢,ocenablue,你在裏面待了三個小時才出來。”
她又露出那種狡黠的,成竹在胸的笑,“我可不信一個直男,能在gay吧待三個小時。”
果然,沈霽眼神變了,不像他剛坐下時那麼慵懶,也不像聽到她提出的協議結婚時那麼震驚,而是一種被冒犯的,被發現了祕密的冰冷,冷得彷彿下一秒就要把她滅口。
然而對方身上凌厲的氣質維持了不過兩秒,便被他收斂得一乾二淨,又恢復那副慵懶隨意的模樣。
只是視線依舊落在她身上,帶着審視,繼而脣角一掀,坦白:“你既然知道我從那裏出來,就該知道,我不可能和女人結婚。”
陶景妍笑得比剛才更開心:“那不正好,你不喜歡女的,我不喜歡你,咱倆結婚,那就是異父異母的姐妹!婚後互惠互利,各取所需,多好一買賣。”她伸出一根手指,“而且只用籤一年,沒有比這更划算的了。”
沈霽捉住她話裏的重點,重複:“互惠互利,各取所需……”他冷笑,“你,或者陶家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知道這是有得談,陶景妍正色起來,收了笑,正準備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略顯輕浮,漫不經心的聲音:“我說背影怎麼這麼眼熟,原來是我那在國外鬼混了兩個月的——前女友。”
他把重音放在“鬼混”兩個字上,帶着點咬牙切齒,莫名還有點委屈。
聽到這個聲音,陶景妍霎時僵住。
明亮的眼睛,上揚的嘴角,放鬆的背脊,都像是被水泥澆築,凝固,徹底成了僵硬的石頭。
放空了兩個月的心臟,此刻沸反盈天地涌上所有酸楚的,痛苦的,難堪的情緒,鼓鼓脹脹地將她填滿。
讓她的喉嚨發痛,眼眶發酸,嘴脣和下巴克制不住地發抖,又被她用力抿緊。
她狠狠做了兩個深呼吸,把那些情緒都壓下去,不讓身後逐漸靠近的人看出她一絲一毫的狼狽。
沈霽親眼目睹陶景妍的變化,看她明明難受卻又故作無所謂的表情,隱約察覺到陶景妍找他假結婚的目的,頓覺有點意思,他彎了脣角,決定作壁上觀,認真看戲。
垂落的視線一掃,看到桌上的婚前協議,淡定擡手,將它一翻,A4紙背面朝上,一片空白。
江知予剛好走到陶景妍身邊,站定,本該溫情的桃花眼此刻正冷冰冰注視着沈霽。像是被搶了地盤的小獅子,張牙舞爪地朝對方示威。
沈霽擡頭,對上他的目光,餘光掃到他身邊還站着一個漂亮姑娘。
此刻,漂亮姑娘正仰頭看着江知予,剛好給了沈霽一個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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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霽稍怔,他以他雙眼5.0的視力保證,那個女孩的側臉和坐在他對面的陶景妍像了七八分。
他頓時覺得這場戲更精彩了,笑容不自覺擴大。
“妍妍,認識他嗎?”
陶景妍頭都沒擡,冷冰冰回:“不認識。”
不認識……
短短三個字,鑽進江知予耳朵裏,讓他窩火,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尤其陶景妍的語氣冷得跟路邊的臭石頭一樣,生怕和他扯上任何一點關係。
不認識,呵,去他媽的不認識!
江知予一口氣堵在心口,出國兩個月,左擁右抱小男模,回來就和別的男人約會,現在還和他說不認識?
他笑得浮浪,桃花眼微微上挑,活脫脫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
一手撐在陶景妍背後的椅背上,躬身,彎腰,在距她十幾公分的位置緊緊看着她。
“不認識?陶陶,你不是說不喜歡別人騙你嗎?怎麼現在自己先學會騙人了?”江知予的眼神變得玩味,一字一句,“你的約會對象知道你見我第三面,就和我勾搭着去開房了嗎?”
鼻尖是璦昧的,熟悉的香水味,陶景妍本就酸澀難忍的心臟猛地收緊,像是纏了一根細鐵絲,勒得她發疼。
平靜淡漠的神情終於有了裂痕,她擡眸,清凌凌的眼帶着憤怒和厭惡地看着他。
在與她對視的那一刻,江知予本能心動了。
可又在看清她眼裏帶着的恨意和厭惡時,心尖好像被針扎一樣,泛起痠疼,本能地開始心慌。
他喉結滾動,剛想說什麼,被陶景妍搶了先:“說完了嗎?我和誰約會和你有關嗎?你算個什麼東西?”
她的聲音乾脆決絕,不留絲毫餘地。
江知予一怔,被她的話音刺到,積攢了兩個月的陳年老醋,帶着憤怒一起爆發,讓他心頭那點情緒褪得一乾二淨,只想狠狠刺回去。
他笑得更加輕浮浪蕩,語調輕佻:“怎麼無關了?好歹當過大半年的牀伴,一年的男女朋友,你身上哪一處我沒摸過,親過?你的敏感點在那兒,怎麼弄你舒服,我不得和你對面這位朋友交代一下嗎?”
他的心口連着腦子一起炸了,無所顧忌了,想到什麼說什麼,什麼難聽說什麼,總之他今天就是要毀了這場約會,總之他就是不許她和別人在一起。
“我算是什麼東西?當然是把你弄得要生要死,哭着喊着求饒……”
“啪——”
江知予話還沒說完,臉上狠狠捱了一巴掌,異常清脆響亮,抽得他臉都偏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