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家圍獵場採草藥的,容晚玉當是第一人。
她揹着藥簍,手握鋤頭,用絲帶將褲腿束緊,眼珠轉個不停,鼻尖也時不時聳動一二。
尋常的草藥石蘊堂內都不缺,她一時半會兒沒有尋到目標,索性給趙雅茹講解起了常見的草藥。
“你看,這種草藥,尋常可見,搗碎出汁後可覆在傷口,有止血之效果。”
容晚玉挖下一株,遞給趙雅茹。
她知曉趙雅茹不過是爲了保護自己,對這些興趣平平,故意挑了些她也許用得上的說。
“你不是常常跑馬狩獵嗎,若有意外,這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草,可都是能保命的。戰場上不少療傷的藥,都是以這些爲原料的。”
果不其然,容晚玉提到外傷藥和戰場,趙雅茹一下就來了興趣,認真地接過草藥反覆辨認。
“神威將軍,當年在戰場上會不會就用過這種草藥?”
趙雅茹提起這個名字,一雙丹鳳眼瞬時發亮,充滿了崇敬之情。
她口中的神威將軍,便是容晚玉的大舅舅,鍾衍舟的父親。
兩人之所以能一見如故,大舅舅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趙雅茹自幼便聽過不少神威將軍在西境的傳奇故事,可以說,神威將軍就是她嚮往成爲一名女將軍的一半原因,另一半來自平陽長公主。
容晚玉故作沉思,想了片刻,“小時候,我母親確實提及過,不止這種草藥,還有好幾種呢,我帶你找找。”
事實上,鍾宜湘哪怕和容晚玉說過兄長的英雄事蹟,也不會提到用什麼傷藥這種細枝末節。
用來哄趙雅茹幫自己找草藥,解解悶還是很管用的。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草藥也尋摸了一些。
容晚玉的揹簍還空着,反而是趙雅茹,將每一種神威將軍可能用過的草藥都採了一遍,揹簍裏滿滿當當。
不知不覺,兩人就走到了外圍和內場的邊界處。
看向明顯植被更豐富茂盛的內場,容晚玉到底是不想空手而歸,“雅茹,若咱們去內場採草藥,遇到什麼大型獵物,你能護得住我嗎?“
趙雅茹聞言立刻挺起胸脯,用力地拍了拍,“當然沒問題。”
她將馬背上的長刀抽出,系在腰間,又背上弓箭,準備萬全。
“你放心,這內場雖獵物多些,但宮裏恐野獸傷人,放出來的也不會太厲害。”
有了趙雅茹的保證,容晚玉安心了一些,自己也備了短匕首綁在護腕上,這才一同往深處去。
因內場的樹木更加高大,灌木更茂盛些,兩人前行的速度慢了許多。
爲了尋草藥,也避開了馬匹跑動過的地方,專挑無人跡的小道。
“這是驅蛇蟲的香,你在手腕和腳踝處抹一些。“容晚玉拿出深綠色的粉末分給趙雅茹,自己也抹勻在皮膚上。
不多時,便尋到了她想要的草藥之一。
“這是赤鴉草,因顏色紅火,葉片似鴉羽而名。有解熱毒之效。”
見到珍貴的草藥,容晚玉比見到金銀珠寶還要興奮,順便向趙雅茹講解。
她想要尋的,都是針對寒熱之毒的草藥,是爲了京郊時疫一事。
因草藥珍貴難尋,也不敢讓趙雅茹幫手,自己蹲在地上,一點點採集。
採集完赤鴉草,兩人還沒走出多遠,又碰到了一片淺藍色的草藥。
“月見寒竟然也有,真是奇怪。明明和赤鴉草習性相反,竟同地而生。”
習性不同的草藥,按理不會生活在同一片地方,除非.….有什麼能共同吸引它們的存在。
容晚玉想起那幾樣症狀和陰陽之外近似的毒草,心下有所猜疑,仔細尋找了一番。
趙雅茹不知她在找什麼,自己只能百無聊賴地到處看看,忽然發出一聲驚歎。
“晚玉,這是什麼花呀,一白一黑的,還挺好看。”
容晚玉瞬間被她的話吸引過去,低頭一看,果然是那毒草之一,也是症狀最爲相似的一種,能讓人同時感染熱毒和寒毒。
“這叫無常,你別碰,除了花瓣,它全株都是有毒的。”
聽見有毒,趙雅茹立刻縮回了手,看着容晚玉小心翼翼地拿出狹長的木盒,帶上特質手套,慢慢將無常草連根挖出,放了進去。
可惜兩人再尋覓,也只見到了這一株。
容晚玉也不貪心,今日收穫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只需回石蘊堂,讓阿月幫忙,試驗一番無常草的毒性便可。
“雅茹,咱們回……“
容晚玉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剛想叫上趙雅茹返程,忽然耳尖微動,猛然看向了叢林深處。
下一秒,容晚玉便附耳貼在了地上,只聽了三秒,跳起來拽住趙雅茹就往繫馬的地方跑。
“怎麼了??”
“有大型野獸,跑得很快,衝過來了!“
一聽這話,趙雅茹直接將容晚玉半樓着,用了輕功,奔跑的速度快了不少。
兩人才看見馬匹,身後便傳來了一聲虎嘯。
除此外,還有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狼狽地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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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四皇子?“容晚玉目力極佳,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聽見逃命之人的身份,趙雅茹咬咬牙,將容晚玉放到了馬背上,“你先走,我去幫幫他。”
若論親疏,趙雅茹能喚四皇子一聲表兄,便沒有這層關係,路見不平,趙雅茹也不會袖手旁觀。
姜詢不知被這老虎追了多久,身上多處抓痕,兩手空空,而那老虎的一條腿上,插了一柄長劍。
行至水窮處,姜詢咬緊牙關,想要拼死一搏。
忽然一支箭羽從他的耳邊擦過,正中那老虎的眼睛。
如果不是自己在被追,姜詢定要叫上一句好箭術。
“你們倆怎麼在這兒!“姜詢看見眼前兩人,不喜反怒。
“快走,這老虎有問題!!“
如他所言,那老虎看着身形並不彪悍,甚至餓得肚皮扁扁。
在後腿被砍傷,眼睛被射瞎一只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奮力追趕,似乎一點也不知疼痛,另一只虎目,隱約有些發紅。
容晚玉坐在馬背上,對老虎的異常看得更爲清楚。
顧不得旁得,飛快地從藥簍裏取出月見寒,揉碎成團,又倒了些隨身攜帶的藥粉,將藥團扔給了趙雅茹。
“雅茹,把這個射進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