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顏語曦坐在軟榻上,深深的陷入沉思之中,她的心裏十分的複雜和不解。
冷逸宸從書房裏出來,見她雙手託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便走了過去,問:“你怎麼了,方才用膳時便心不在焉的”。
顏語曦看着他,眼神中帶着陌生,過了好一會,問:“你知道近親不能成婚,爲何還要讓我進宮”。
冷逸宸沒想到她是問這個,一時愣住,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理直氣壯的說:“爲何不可”。
“你明知道近親成婚,生出來的孩子是不健康的,之前我忘了我們兩個是隔了兩代的表兄妹,所以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而今天突然想起來,我們依然還在三代之內,也就是說,若是我們有了孩子,他極有可能是不健康的”顏語曦質問道。
冷逸宸淡定的說:“你說的這些都是沒有依據的”。
顏語曦激動的說:“怎麼沒有依據,我娘查的那些數據,還有你,你自己不是也派人去查了嗎,那些數據難道還不能證明嗎”。
冷逸宸不明白她爲何這般激動,他漫不經心的說:“那些數據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又有誰能弄清楚呢”。
顏語曦不明的問:“什麼意思”。
冷逸宸說:“沒有人會知道,那些孩子是因爲父母的原因,還是因爲內宅爭鬥而造成的身體虛弱,換句話說來,即便是因爲你所說的近親不能成婚,但那些做母親的也只會理所當然的認爲自己的孩子是被人所害,因爲表親成婚是千百年來常見的方式,沒有人會覺得這有什麼問題,而這也是一個家族獲得利益和更進一步的最直接方式,所以,即便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他們也依然會爲了家族的利益而選擇近親成婚,這是朕無法改變的現狀,朕也不可能直接下旨斷絕這種婚姻方式,因爲這樣會引起很大的社會動盪”。
顏語曦知道很難一下子便改變古人的思想,可她沒想到竟無人相信,她不解的問:“既然這樣,那你爲何還要將這件事傳出去”。
冷逸宸飲了一口茶,才開口說:“如果沒有人提出來近親不能成婚這個問題,那麼便永遠都不會有人想到這個問題,就像千百年來都沒有人說過一樣,而朕把這件事說出來,是希望有人去研究,只有得出研究結論,才會有說服力,不然,誰也不會相信,因爲這是大家固定的想法,你不可能三言兩語便讓他們相信,只有經過時間的推移,後人才會慢慢的得出結論,才有可能改變他們的想法”。
“所以,你也不相信我說的話,對嗎”顏語曦問。
冷逸宸沉默了,信嗎,他或許是信的吧,只是他從未想過他和她之間存在的這種關係而已,因爲他一開始想的只是讓她進宮,至於孩子,說實話,他並未想過。
以前他要孩子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因爲培養出一個優秀的繼承人是他的責任,而現在他已經有八個孩子,其中有四個是皇子,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他可以從這四個中選出一個來培養,所以,即使以後他們兩人沒有孩子也沒有關係。
但冷逸宸並沒有把心裏說出來,而是反問道:“莫說是朕,便是大長公主,鎮國公,清陽郡主,他們亦是不信的,不是嗎”。
顏語曦想了想,確實,他們只是一味的叮囑她,讓她不要愛上皇上,卻從未說過讓她不要生小孩,可能他們一開始也只是因爲太過於震驚,所以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而現在平靜下來,他們頂多就是有些存疑,但實際上卻是不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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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顏語曦也是無能爲力,就像冷逸宸說的那樣,總不能無根無據的強迫大家改變千百年以來固有的思維,而這事絕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變的,也許這個過程會很久。
過了一會,冷逸宸說:“睡吧”。
隨後兩人躺在牀上,顏語曦沒有像以往那樣靠在冷逸宸的懷裏睡,而是獨自平躺在一旁,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肚子上,閉着眼睛,除了微微顫動的眼皮,並沒有多餘的動作。
冷逸宸看着她像其他妃嬪一樣安分守己的躺在那裏,不禁也有些生氣,他想不明白的是,她到底在鬧哪樣,他們是表兄妹,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爲何非要糾結這個問題呢。
再說了,他是帝王,哪一個嬪妃不是想方設法的討好他,而她卻對他耍小性子,還敢生氣不理他,這讓他覺得很沒面子,同時,也讓他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心想是不是平日裏太過於寵她,以至於讓她忘了尊卑。
翌日,當餘海和春蘭等人進去伺候時,明顯感覺到兩位主子的異樣,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異,也沒了以往的親近,這讓他們感到詫異的同時還感到十分的害怕,因爲冷逸宸身上散發出的冷氣,讓他們不寒而慄,因此他們只能更加的小心謹慎。
待冷逸宸離開之後,春蘭小心翼翼的問:“娘娘,你和皇上鬧矛盾了嗎,皇上似乎不太高興”。
顏語曦淡淡的說:“嗯”。
春紅問:“娘娘,那你要不要想辦法哄哄皇上”。
顏語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今日是不是皇后解禁的日子”。
春蘭回答說:“是,今日便是皇后和夏妃解禁的日子”。
顏語曦說:“打扮得素淨些,我們去一趟鳳儀宮”。
春蘭和春紅沒有多問,皆回答了一句:“是”。
鳳儀宮
此時,皇后正在用早膳,王嬤嬤站在一旁,說:“娘娘,今日你便解禁了,是否要讓熙順儀將宮務交回來”。
皇后一邊用膳,一邊說:“沒有皇上的吩咐,本宮有何理由讓她還,除非她自己主動還回來,否則本宮又能拿她如何”。
素英說:“娘娘,聽聞,今日皇上從雍華宮出來時,臉色不太好,似乎是生氣了”。
皇后放下筷子,有些愉悅的問:“當真”。
素英點了點頭,說:“千真萬確,後宮都傳遍了,說是熙順儀得罪了皇上,怕是要失寵了”。
聞言,皇后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還以爲她能受寵多久呢,不過一個月便把皇上給惹生氣了,哼,她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過了一會,一個丫鬟走進來說:“稟娘娘,熙順儀在殿外求見”。
皇后詫異,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說:“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