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霽昀的聲音很輕，語氣卻很鄭重。謝菁看着他脖子上的領結，許久才出聲道：“知道了。”
周霽昀下意識蹙眉，他垂眸看向謝菁：“這麼平淡？”
謝菁擡眼：“我該有什麼反應？雖然是聯姻，但我也有想着好好經營，就算不能相濡以沫，起碼也要相敬如賓。”
“如今你和我一樣的想法，我挺高興的。”
看着電梯到了樓層，周霽昀走出電梯廂：“你這表情可看不出高興來，不過我比較貪心，不僅僅滿足於相敬如賓。”
謝菁卻垂眸一聲不吭了，對於周霽昀的貪心內容，她一個字都不問。
周霽昀低笑一聲，穩穩地抱着謝菁向着宴會廳而去。和周霽昀前後腳上來的喻林君、保鏢等人忙不迭跟上，一時間倒有種新郎新娘私奔的氛圍。
宴會廳內此時已經來了不少人，幾乎都是商界名流。周老爺子坐在主位，笑呵呵地看衆人交際。
他看向身側的管家：“季昀他們到了沒？”
老管家俯身：“已經上電梯了，估計快了。謝家的人在那邊。”
老爺子看了眼謝學榮和劉莉敏的方向，不由冷哼一聲：“真是歹竹出好筍。”
老管家笑笑：“興許吧，不過少夫人平時很低調，如今還在學校唸書，據說還是保研的，特別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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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立刻眉開眼笑：“所以還是季昀有眼光，就希望菁菁身上的藝術氣息能沖淡一些季昀身上的銅臭味，他平日裏眼裏看到的只有錢。”
老管家可不敢吐槽周霽昀，也只能微笑道：“時間一長，季昀肯定會被影響到的。”
“客人們來道喜了。”
周老爺子一秒恢復冷靜，絲毫不像剛剛和老管家八卦的模樣。
“恭喜周老先生了，小周總和謝大小姐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日後老爺子能安心頤養天年了。”
“小周總能赤手空拳闖下榮盛，家族公司一定不在話下，以後老爺子能享清福了。”
周老爺子被大家說得心花怒放：“同喜同喜，我年紀也大了，也是時候退位讓賢了。以後公司就要交到季昀的手上……”
“古語有云成家立業，只有成家了，肩膀上承擔起責任了，才能更好地守住家業……”
聽得這幾句話，站在周老爺子身後的周志達和方琴的臉色都變了。作爲周老爺子的二子和二兒媳，雖說他們心裏早就已經有了預期，可老爺子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他們依舊接受無能。
可偏偏礙於面子，兩人還不能這個時候甩臉子。周志達畢竟城府更深一些，他臉色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立刻順着老爺子的話道：“爸早該頤養天年了，公司交給季昀，我們都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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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些年，也是我不成器，才讓爸一直出面頂着。”
他甘心才怪，這些年他在公司盡心盡力工作，在家小心翼翼地討好老父親，結果老爺子還是要把公司交到周霽昀手裏。
走出去誰不笑話他？明明自己才是老爺子的兒子，結果老爺子這麼多年都不把公司交給他，直接越過他交給了孫子周霽昀。
人家稱呼老爺子周總，稱呼周霽昀小周總，到了他這兒就是周經理。這其中的落差，周志達每每想到都恨得咬牙切齒。
對於二子綿裏藏針的話，周老爺子也只是笑呵呵道：“公司本來就是要傳給你大哥的，要不是你大哥大嫂當年突發意外，我也不用操心這麼多年。”
“你大哥……是我最屬意的繼承者，”周老爺子嘆了口氣：“幸好還有季昀在，如今他事業有成，又即將成婚，你大哥大嫂在天有靈，也會爲他高興的。”
老爺子一提到長子長媳，周志達的手就微微顫抖了下，他強笑道：“爸，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提這些傷心事了。”
周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行，不提。”
他轉而笑道：“我原以爲季昀說結婚是糊弄我，如今看廳內佈置，他是真花心思了。”
周霽聞撇撇嘴，可想到他剛剛聽到的傳聞，也不介意這個時候哄老爺子開心：“不止呢，大哥對大嫂是真看重，連夜讓人將VV家的婚紗空運過來，還送去了奶奶送給他的藍寶首飾。”
“哦？”老爺子花白的眉毛微微挑起，下一秒眼神中就帶上了期待：“我說這麼倉促地辦婚禮，感情是想先下手爲強，免得被外人搶了去？”
不知道內情的人呵呵直笑，知道內情的人不由撇嘴。說來說去還不就是聯姻？還聯姻了一個破落戶的女兒，聽說還是個不受寵的。
想到這兒衆豪門家族都是扼腕，這麼優秀的金龜婿，轉眼就成別人的了。
正當衆人小聲議論時，宴會廳的大門被推開。周霽昀牽着謝菁站在大門口，所有人的眼神全都看向了門廳。
沐浴着衆人的眼神，謝菁背脊繃地筆直。幸好她強烈要求周霽昀將她在門外放下了，要是像剛剛那樣，謝菁就算心臟再強大，她也承受不了大家目光的洗禮。
察覺到謝菁的手背有些僵硬，周霽昀側目看她：“緊張？”
“我不緊張，”謝菁深吸口氣，就算是不受寵的千金大小姐，該上的禮儀課她都上過，她才不會畏畏縮縮一股小家子氣。
“不緊張就好，到時候你跟着我做。”周霽昀輕聲安撫一句：“主要就是給我爺爺敬茶，因爲奶奶和爸媽都不在了，回頭婚宴結束後我們回去老宅給他們上香就好了。”
“其實應該在老宅走這些流程的，婚禮辦成這樣，太委屈你了。”周霽昀又說了一句，時間倉促，很多事他都來不及做，就算他用鈔能力開道，可有些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辦成的。
謝菁看着宴會廳裏藍色系的花海和氣球，再看看考究的舞臺佈景，不由微微勾脣：“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給了我很大的體面了，這樣就足夠了。”
“不夠的，”周霽昀搖頭：“只有體面哪裏夠？”
兩人聲音都很輕，誰也沒發現兩人在向老爺子行進的時候還在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