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別小看我，我雲小吃貨可不是浪得虛名的。”雲舒瞪大眼睛，一副不相信我就跟你急的樣子，但很快又軟聲道：“嚐嚐嘛——客官照顧照顧小女子的生意好不好嘛——”
四爺被她的模樣逗笑了，又見她亮晶晶的眼睛裏滿滿都是期待，心頭一軟，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把她圈到懷裏。
心情不好的時候，抱着她總能撫平他胸中那些燥悶的情緒。只是不知道雲舒的身子爲什麼這麼神奇。涼絲絲的，不僅能治他的燥鬱症，還能撫平他的情緒。
雲舒乖乖的，任由他抱着，只是手裏還端着碟子，怕爲數不多的豆腐泡撒掉，也怕弄髒四爺的衣裳。
抱了一會兒，四爺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勾了勾脣角出聲：“走吧，去照顧照顧你生意。”
這小懶豬難得這樣費心思哄他，雖沒胃口，還是給她個面子。不然被打擊到就不好了。
雲舒準備的晚膳是火鍋，熬成濃白的豬骨湯打底，撒上幾粒枸杞點綴，顏色甚好。
豆腐泡很好吃，鴨血也很好吃。黃喉也不錯。
這三樣都是他以前沒吃過的，都不錯。
用過晚膳，歇了一會，四爺去沐浴。
雲舒趁機把蘇培盛叫到跟前：“四爺今兒個爲何情緒低落？”
雖然以前四爺也會不高興，但甚少像今日這樣。
蘇培盛貓着腰朝四爺沐浴的暖閣那邊看了一眼，才壓着聲音低低地嘆了口氣：“唉，若光是差事難辦四爺倒是不愁的，咱們爺一向很有一套。但是有些事，就難免讓人傷心了。”
“竟不是朝堂上的事？”雲舒皺眉。竟然還有朝堂之外的事能影響到這位爺的情緒？
“德妃娘娘今兒個又把四爺叫到永和宮去了。”蘇培盛說着又嘆了一口氣：“四爺這些年，過得着實辛苦。都說天家無親情，但至少各位皇子的額娘對自家兒子都極盡疼寵。可到了四爺這兒，實在是讓人心疼。”
“德妃娘娘不疼四爺？”雲舒想起野史傳聞中德妃和四爺母子關係極差，也想起來到這個世界後聽到的一些傳聞。
大家都說德妃偏心十四阿哥，漠視四爺。
雲舒心裏酸酸的，但又覺得不至於：“再怎麼說，四爺也是她的親生兒子。不至於吧？”
蘇培盛搖了搖頭：“親生父母對待同樣親生的孩子能偏心到什麼程度，難道格格您還不知道嗎。”
這話說的，竟讓雲舒無法反駁。
在她的記憶裏，凌柱對她這個女兒和對待馮姨娘生的雲光的態度上，堪稱變色龍的典範。
凌柱倒沒虐待她，但是無比冷漠。說以前凌柱眼裏根本就沒有她和她額孃的存在，都不爲過。一天到晚就圍着馮姨娘和雲光母子二人轉。
甚至在雲舒的記憶裏，很確定凌柱嫌棄她和瓜爾佳氏礙事，嫌她們母女耽誤他和馮姨娘的感情。用現代的話說，就好像雲舒和她額娘是插足別人婚姻的第三者。而明明瓜爾佳氏是元配夫人，雲舒是長女，馮姨娘和雲光都是後來的。
這十幾年來，馮姨娘仗着凌柱的寵愛可沒少欺負她和瓜爾佳氏。凌柱全都當做看不見。
呵呵！這該死的真愛。
想到這裏，雲舒心底酸澀，對四爺竟然生出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感。
被至親漠視的感覺，她最懂了。
但，她的情況和四爺還是不一樣的。
她是個姑娘，在這個時代重男輕女是極其正常的事。可四爺是皇子，是天潢貴胄。將來封王是遲早的事，更別說歷史上他還是下一任皇帝呢。
這可都是將來德妃娘娘的依仗。
德妃孃家那麼普通，竟然一點都不稀罕麼？
但蘇培盛都這麼說了，定然是真的了。
“可是，哪怕德妃娘娘對四爺冷淡，四爺這麼完美，也沒什麼能讓她說的吧？”雲舒很納悶，德妃是說了什麼，讓四爺這麼不開心。
“其實這事兒，奴才本不該跟格格您說的，”蘇培盛把聲音壓得更低：“但這事兒說來說去，和您是有點關係的。”
“和我？”雲舒愣了一下：“我只是四貝勒府一個小小侍妾，德妃娘娘說不定都不知道我這個人，你確定和我有關係？”
蘇培盛重重點頭：“以前娘娘可能不知道，但現在印象深刻。”
“你在開玩笑吧。”雲舒忍不住後仰。
蘇培盛哭笑不得：“奴才哪敢吶。奴才跟你說，也是要提醒您，千萬小心。”
“你快說，到底怎麼回事？”雲舒心底直打鼓。
“奴才當時在廊下，並沒聽真切，只聽見德妃娘娘提了幾次您的名字語氣很不好，還說您膽子太大，別的實在沒聽真切。後來四爺出來的時候，臉色很差。”
“這麼說，四爺是因爲我被德妃娘娘訓斥了……”雲舒低頭想了想：“難道是因爲四爺這大半年來獨寵我一人，德妃娘娘生氣了？德妃娘娘以爲是我霸着四爺不讓他寵幸別人？所以才說我膽子大？”
“這奴才就不清楚了。總之格格您得小心點。”蘇培盛說着又看了一眼暖閣方向：“奴才得去給四爺添水了。四爺今兒個心情不好，可能會泡久一些。”
其實這些話蘇培盛原本也沒打算說。但他在四爺身邊伺候多年，瞧四爺好不容易有了箇中意的女人，心底很爲四爺高興。且自從有了雲舒，四爺的隱疾已經快好了。只偶爾才會犯。
蘇培盛實在不忍雲舒哪天行差踏錯而被德妃揪住辮子。
四爺已經夠孤獨了，他不忍他更孤獨。
是以，雲舒一問，他就趁機說了。
如今雲舒在德妃那邊已經掛上號了，蘇培盛忍不住在心底祈禱：如果將來德妃娘娘真的要爲難雲格格，但願格格能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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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不知道蘇培盛竟會這麼真情實感地爲她祈禱，坐在那兒託着下巴想事情。
兩刻鐘後，四爺從暖閣出來，看雲舒總出神，便走過來環住她的腰：“想什麼呢？”
雲舒回神，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他神情淡淡的，但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隱隱的溫柔。潤物無聲，但讓她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