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瑾進了內殿,靖妃哭的是傷心欲絕,彷彿把多年的委屈和不甘逮個機會發泄一通似的。
凌煜坐在旁邊滿面複雜之色。
赫連瑾對凌煜屈膝行禮,凌煜不但不說話,冷着個臉眼皮都沒擡一下。
知道他這是氣不在一處。
他捨棄了靖妃救了她,導致靖妃失去了孩子,他多少有些愧疚。
又被越王誣陷是爲着陸昭才和靖妃鬥狠,這種方式將和陸昭之間的事暴露在他面前,他可就不只是吃醋的事了。
赫連瑾惋惜的看着靖妃:“靖妃,不是本宮說你,懷了身孕就該當心身子,馬球這種劇烈的運動是萬萬碰不得的。本宮若是知道你懷了身孕,即便你和越王無論說什麼也不會陪你們打這一場。”
靖妃見她上來就推的乾淨,抓着凌煜的手哭的更兇了,“皇上,臣妾不知道自己有孕,不然也不敢和皇后娘娘打馬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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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瑾不慌不忙的說道:“靖妃你的孩子至少有兩個月了吧,兩個月沒來月事,總不能自己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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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月事一直不準,經常兩三個月來一次,臣妾是剛入宮不久的新妃,哪懂得那麼多?”
靖妃這麼一說,赫連瑾差點沒笑出聲來,還剛入宮的新妃,都二十五六了,居然說不懂這些。
還挺會裝純呢。
還沒等赫連瑾說什麼,靖妃掙扎着從牀上下來,跪在凌煜面前:“即便臣妾懷了身孕,只要不摔下馬來,也不會流產,要不是皇后娘娘臣妾怎會落馬失去孩子。失去孩子的是臣妾,怎倒被皇后一說,臣妾成了罪人,皇后反而事不關己一般。”
她一邊撕心裂肺的哭着,一邊說着,充滿恨意的眸子看着赫連瑾:“求皇上爲臣妾做主,給臣妾和皇上的孩子一個公道。”
凌煜將靖妃扶上牀,赫連瑾冷冷看着,女將軍到底不一樣,陳媛流產時顯得虛弱極了,靖妃連哭都十分有勁。
凌煜冷眼瞧着赫連瑾,沉聲道:“朕在一邊看着,你那一球杆打在靖妃馬上,馬接着就發了狂,即便你不是有意的,也該安慰靖妃幾句,反倒對靖妃興師問罪起來。”
“靖妃是女將軍,自然知道刀劍無眼,臣妾又沒有武功,無意的一球杆能有多大威力,臣妾承認自己失手,可是臣妾並不知道靖妃有孕,不然無論如何也不會和靖妃一起打馬球。”
靖妃灼灼目光看向赫連瑾:“臣妾失去了孩子,皇后娘娘又說那一球杆是無意的,難道不是娘娘爲了陸昭打抱不平才故意打臣妾。”
又提陸昭,赫連瑾毫不露怯:“一個侍衛而已,本宮有什麼打抱不平的,靖妃和越王球技了得,本宮全力都應付不過來,哪注意你打過誰的手,就算你打了別人的手,無論是越王還是陸昭,一個大男人被打一下,本宮有必要這麼不管不顧爲他們報復過去?”
靖妃沒有血色的臉更顯蒼白,“皇后娘娘真是能言善辯,娘娘敢說和陸昭沒有私交。”
赫連瑾不氣不惱,清朗的眉目掃過凌煜,直直看着靖妃,一字一句道:“靖妃你倒是說說,本宮和陸昭有何私交?本宮無非是和人打過兩場馬球,就被你說成跟什麼似的,本宮一直以爲你是不拘小節的女將軍,存着家國大義,不曾想是如此矯情之人,打個馬球無由來的牽扯旁人。”
靖妃被赫連瑾說的臉白一陣紅一陣,“臣妾做過多年女將軍,曾經和將士們共甘共苦過,卻從未和旁人有過別的牽扯,這一點皇上最知道。”
赫連瑾噗嗤一笑,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口口聲聲說和旁人沒有牽扯,還用軍功換了一個妃位,還說什麼皇上最知道,自然這一點皇上最知道。
赫連瑾的譏笑,令靖妃慢慢回過味來,看着凌煜陰鬱的臉色,委屈的叫了一聲:“皇上”
凌煜沒有馬上開口,一張臉沉的似乎要滴下水來,怒視着赫連瑾。
事實是,他沒有看到靖妃打赫連瑾,而赫連瑾故意打靖妃,靖妃緊接着就出了事,還牽扯出赫連瑾和陸昭有過往。
他從未這般看過自己,只看那一眼就令人生畏,赫連瑾脊背挺直的跪在凌煜面前:“皇上,今日的事臣妾問心無愧,請皇上相信臣妾。”
“你自己都問心無愧了,還要朕相信你什麼,你不是最有主意嗎。”
赫連瑾殷殷目光看着他,言辭懇切:“臣妾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靖妃流產,臣妾實在冤枉,一開始就是靖妃和越王一直邀請臣妾一塊打馬球,過程中,臣妾無緣無故的捱了靖妃一球杆,臣妾挨靖妃的暗算以及越王的誣告也不是第一次,還請皇上這次爲臣妾主持公道。”
“皇后娘娘即便是再能巧言善辯,你用球杆打了臣妾馬的眼睛,導致它發狂,將臣妾摔下來,這個事實娘娘也無法抵賴吧?”
“本宮是用球杆碰到了你的馬臉,靖妃身經百戰,馴服不了獅子驄就算了,總不能親自挑的馬這麼不得力,球杆稍稍碰一下就發狂,要是到了戰場……”
赫連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靖妃的哭聲打斷,她嚎啕着:“皇上,臣妾曾經縱馬沙場,可從來沒受過這等窩囊氣,明明臣妾被皇后害的失去了孩子,倒全部成了皇后的委屈。”
赫連瑾面不改色道:“臣妾也是以事論事,並沒有誇大其詞,倘若皇上覺得臣妾有錯,皇上無論怎樣責罰臣妾,臣妾都甘之如飴。”
凌煜的語氣冷的如千尺寒冰:“回你那去,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從鳳儀宮出來。”
這算禁足嗎,和靖妃爭辯一番別管有用沒用,反正該說的都說了。
“臣妾懇請皇上允許臣妾見西太后一面。”
“你見她何事?”
“臣妾要去西太后那狀告越王,越王屢次在皇上面前誣告臣妾,他不敬臣妾,臣妾一定求西太后管管他。”
凌煜蹙眉:“你管好自己再說吧!”
赫連瑾乖巧的喔了一聲,然後退了出去。
靖妃的臉上滿是不甘:“皇上,臣妾失去了孩子,求皇上爲臣妾主持公道,處罰皇后。”
凌煜一雙冷目盯着她,反問:“難道你剛才沒聽到朕對皇后的處罰嗎?”
難道就是關幾天禁閉,以皇后的手段,過幾天還不是就沒事了。
她咬牙切齒道:“皇后德不配位。”
“大膽!”凌煜冷斥,“今日的事朕看的很清楚,你失去孩子不能全怪皇后,你懷孕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皇后又怎知道。”
既然失去孩子,他不算在皇后頭上,那陸昭呢,他不可能不在意。
“即便她不是誠心算計臣妾的孩子,皇后也是因爲臣妾無意打了陸昭一球杆,才來報復臣妾,臣妾以前得罪過皇后,她睚眥必報也就算了,可是爲了一個侍衛……”
她看着凌煜陰鬱無比的臉色,低聲說道:“聽說陸昭早在皇后進宮前就惦念着,還向皇后提過親。”
凌煜霍然站起身來,額上青筋暴起,背對着她說道:“你的身體還真是好,剛流過產哭鬧一場也就算了,還有力氣議論皇后。”
說完,就大步往門外走去。
靖妃見他走,急切喚了一聲:“皇上”
他沉聲扔下一句:“你好好養着身體,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