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慢慢重新看向宋矜淮，眼眸中平靜如水，“你之前不肯接受我的理由是什麼？”
宋矜淮以目光描繪着她的面容，“無法以正常人的方式生活，就不該耽誤甚至拖累你。如果至今我仍站不起來，這些話永遠不會讓你知道。”
“可你不是還沒痊癒嗎，怎麼又……”
以後呢？若真出了意外，豈不是又要將她推開？
宋矜淮蓋住眼瞼，意味不明地勾脣道，“已經好了。”
眼見蘇慢慢的表情發生了微變，他含笑着道出實話，“慢慢，我已無大礙，所以才來到你的面前。”
——我已無大礙，所以才來到你的面前。
蘇慢慢覺得，這是她此生聽過最動聽的情話。
百感交集已不足形容她的感受，她左右看了看，起身從酒櫃上取來一瓶酒，嘩啦啦地倒滿一杯。
烈酒入喉，理智終於找回了存在。
蘇慢慢擦了下嘴角，呼吸都是辛辣的酒味，“真的痊癒了？沒有併發症？”
宋矜淮用紙巾擦拭她手背的液體，“我去國外做過檢查，只要不再受傷，不會有任何問題。”
他無大礙，其實比表白還讓她高興。
但蘇慢慢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她猛地縮回手，跳下高腳椅就走。
宋矜淮淡淡地嘆息，在蘇慢慢拉開別墅大門的那瞬，手臂越過她的頭頂把門板壓了回去，“不許走。”
蘇慢慢背對着他站在門前，既不說話，也執拗地也不願轉身。
她的腦袋往上仰着，肩膀細微地輕顫。
宋矜淮一下就意識到，蘇慢慢哭了。
他的手落到她肩上，稍一使力將她帶進了懷裏。
沒有言語安慰，宋矜淮就這麼摟着蘇慢慢，動作不太嫺熟地拍着她脊背。
類似於安撫又貼近溫柔的舉動，讓蘇慢慢悶在他懷裏數秒後，從壓抑的啜泣再到放聲大哭。
這條路，她從沒想過會有結局，無數次她早已做好了殊途不同歸的準備。
她喜歡的人啊，終於不是天上的月亮，和大夢一場。
蘇慢慢的哭聲悲愴，像是要把這麼多年積壓的難過盡數發泄。
宋矜淮聽得愈發心疼，他從未見過她落淚，原來再堅強的女孩，也會有脆弱敏感的一面。
“別哭了。”他低聲在她耳邊說着，手掌輕緩地拍着她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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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蘇慢慢止住哭聲，從宋矜淮的懷裏退出來。
他低眸看着洇溼一大片的外衣，“不走了？”
蘇慢慢懨懨地摸了摸眼皮，一聲不吭地坐回高腳椅上，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還沒喝上一口，酒杯就被宋矜淮拿走了，“這個太烈，少喝點。”
他換了瓶低度數的紅酒，同時端起她的那杯送到脣邊。
蘇慢慢睜大眼，腦海裏不合時宜地蹦出四個字，間接接吻。
稍頃，宋矜淮倚靠着吧檯，俊臉的輪廓是少見的柔和，“現在能告訴我你的選擇了？”
當一切看似塵埃落定，蘇慢慢卻依然有些不真實。
或許是習慣了單戀，宋矜淮的迴應反而令她無所適從。
“那如果……我不想呢？”
蘇慢慢說出這句話時，心跳異常慌亂，拒絕他遠比喜歡他還要困難得多。
宋矜淮的神情平靜專注，“不想和我在一起？”
“現在不想。”蘇慢慢捏緊酒杯，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宋矜淮，你當初不留情面地拒絕我，又藏着掖着不把話說清楚，對我而言本身就不公平。”
喜歡上他是心甘情願沒錯，但曾經她所受的委屈和苦澀，也都是他帶給她的。
若她沒那麼堅定，他們這輩子就不會再有交集。
宋矜淮似有所料地淡笑，“既然由你決定，你想也好，不想也罷，當然都隨你。”
蘇慢悶頭喝了口酒，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失望。
然後，她的下巴被溫熱的手指擡起，視線中的男人近在咫尺，“在你消除掉心裏的委屈前，不要輕易答應和我在一起，記住了？”
原來他明白她的想法，也真的把主動權交給了她。
蘇慢慢看着宋矜淮眼瞳中的倒影，嘴角綻出了笑弧，“好，那就……看你表現。”
話落，她扭過頭衝着牆壁笑得更深，是愉悅，也是濃濃的期待。
夜深了，在喝掉一瓶紅酒後，宋矜淮收走了蘇慢慢的酒杯，“不早了，去睡吧。”
她點頭，撈起外套準備上樓。
反正都留宿過一晚了，沒什麼好矯情的。
走進客臥，蘇慢慢冷不防想起宋矜淮沒吃晚飯的事。
他不會做飯，別墅裏也沒有傭人，總不能讓他餓一晚上吧。
思及此，她打開手機點了一份外賣，又發了條微信。
“晚點再睡。”
宋矜淮回得很快，“有事？”
“給你點了夜宵。”
發送完這句，蘇慢慢就放下手機去洗澡了，等半小時後回來，她看到這樣一條消息。
“要不要一起吃？”
她思忖了會，老老實實地按下幾個字，“不了，晚安。”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她倒不是擔心宋矜淮對她做什麼。
而是，怕自己剋制不住美色的佑惑。
……
隔天早上，蘇慢慢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昨晚她揣着心事到凌晨才睡着，這會被吵醒，無疑有了起牀氣。
她趿上拖鞋去開門，垂着頭嘟囔道，“誰啊，這麼早……”
宋矜淮穿戴整齊地站在門外，原是想叫蘇慢慢起牀，送她去上班，卻不料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真絲吊帶的睡衣，蓬鬆凌亂的短髮，以及露出領口的雪白溝壑……
宋矜淮閉了下眼，展開臂彎裏的西裝，揚手罩在蘇慢慢身上，“下次穿好衣服再開門。”
她拽着西裝一言不發地轉身，隨即歪倒在牀上沒動靜了。
房間裏很快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宋矜淮站在原地等了會，確定她真的又睡着了，不禁有些無奈。
時間尚早，從窗戶透進來的光線很淡。
宋矜淮坐在牀邊，垂眸打量着沉睡中的蘇慢慢。
她的骨相優越，五官明豔張揚，一顰一笑往往透着不自知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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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睡姿，露在外面的兩條長腿，實在白得晃眼。
宋矜淮滑動着喉結，挑開擋住她臉蛋的髮絲，附身在脣角落下一吻。
這麼不設防，真當他是正人君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