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舒言收到厲司純的微信,約她晚上去吃一家泰國菜。
親閨蜜的邀約,葉舒言一口就應下了。
傍晚6點左右,她就依約來到了餐廳,報了房間號,服務員就把她引到了一個房間。
門打開後,葉舒言禮貌地對服務員說了聲謝謝才轉身步入房間。
進去一擡眼,她頓時愣住。
裏面坐着的人不是厲司純,而是——她哥。
葉舒言站在幾步之遙沒再往前走,“我不知道純純還約了你。”
她進門的一刻,厲司程已經站起身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其實是我讓純純幫我約的你。”
因爲,他怕自己約,她不會來。
葉舒言擰眉,“你說什麼?”
厲司程擡步走到她面前,低眸看着她,輕聲道,“純純不會來了,今晚只有你和我。”
葉舒言臉色怔了一瞬,下一秒,她沉着臉轉身就走。
厲司程見狀,長腿往前一邁,先她一步走到前面將房門關,然後轉身看着她,語氣帶着祈求,
“言言,別走。”
對上她疏淡的雙眼,厲司程心中有愧,甚至有點不敢直視她,他穩了穩心神,“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他的眉眼間沒有了往日的傲然和氣定神閒,甚至還隱隱帶着一種無措和不安。
葉舒言好像從未見過他這般伏低做小的姿態的,看着他,她不免有些不解和詫異。
她並不認爲他買花坑她的那件事會令他有這種近乎是做了什麼天大錯事一般的奇怪反應。
而且還如此鄭重其事地利用純純約她出來。
“什麼事?”她問。
見她終於鬆了口,厲司程緊繃的神經這才鬆了幾分,他看着她,“我們坐下說,好嗎?”
他整個人擋在門前,不肯讓開,葉舒言也根本出不去,思量片刻,她便轉身回到了桌前,正想伸手去拉椅子,一只大手就先她一步,將她身旁的椅子拉了出來。
葉舒言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坐了下來。
厲司程這才轉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下,殷勤地將一杯溫水移向她面前,
“餓了吧,我已經讓廚房準備了好些菜,一會兒……”
“還是說正事吧。”
葉舒言打斷他的話,語氣清淺,並沒有過多的情緒。
厲司程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僵,還是堅持將水遞到她面前,才擡眸,鄭重其事又深感愧疚地望着她,說道:
“對不起。”
葉舒言睫羽微微顫動了一下,“這個你昨天已經說過了。”
厲司程擱在桌面的手微微攥了一下,沉沉看着她,“不是因爲花的事情。”
“那是爲什麼?”
沉默了一下,厲司程從座位旁拿出了一個細長的盒子遞到葉舒言面前。
“這個……物歸原主。”他聲音低沉微啞。
葉舒言看了一眼桌面的盒子,眸色微動,但她沒動,只擡眸問,“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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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盒子葉舒言並不陌生,多半是用來裝畫的。
只是她離開別墅的時候明明已經將書房裏所有的畫作都帶走了,她並不記得自己還有遺漏什麼畫在他家。
厲司程看着她:“你打開看看。”
葉舒言沒有扭捏,擡手去打開面前的盒子。
如果真是她遺漏的畫,那她拿回去,也理所應當。
蓋子一掀,映入眼簾的果然是一卷油畫。
油畫的畫面是往外卷的,葉舒言認真看了一眼漏在外面的畫面,忽覺尤爲熟悉,下一秒,她瞳孔一震。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幅畫應該是——
葉舒言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伸手拿起油畫展開來。
入眼的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畫面。
真的是“破繭”。
葉舒言的神情瞬間僵滯,連握着油畫的手也倏忽顫了一下,酸澀的雙眼中思緒變幻萬千。
最後她剋制着胸腔翻涌的情緒,緩緩擡眸看向厲司程。
“你什麼意思?”
她的聲音不是驚喜或高興,反而是一種憤怒恥辱的情緒隱在其中。
厲司程看着她這樣的反應,心中猛地一慌。
“對不起,言言,我當時不知道這幅畫是你的作品,我那天……”
葉舒言沉着臉,“純純告訴你的?”
“……是。”
葉舒言緊緊看着他,忽地諷刺一笑,“怎麼,當天羞辱得我還不夠,今天還打算拿着它繼續來羞辱我?”
厲司程臉色一變,緊張焦惶得倏然起身,“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是想把畫歸還給你。”
“還給我?”
葉舒言嗤笑一聲,冷晲着他,“厲總好不容易擡高價格將畫搶去送給李小姐,現在卻說……給我?李小姐願意?”
聽出她話裏的嘲諷,厲司程心中一陣羞愧,他喉嚨發哽,好一陣子才艱澀開口,“對不起,我現在才知道這畫對你這麼重要……”
“那是以前。”葉舒言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冷得如淬了冰,“現在……不重要了。”
“言言……”
厲司程有些無措又惶恐地看着她。
葉舒言一字一頓道:“在你買走它的那一刻,它就不再屬於我了。”
厲司程腦袋嗡地一聲。
想起厲司純昨晚說的那句“她說這畫被弄髒了,她噁心。”,厲司程的臉色漸漸泛白。
房間內陷入一陣安靜,卻透着一股濃濃的壓抑感,壓得厲司程就快要喘不上氣了。
他的情緒在逐漸崩裂,而葉舒言卻已經斂起了翻涌的情緒,臉色歸於平靜無波。
“如果這就是你今天要說的事。”她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油畫,才擡眸直視他,
“那麼我告訴你,這畫我不會再要,永遠……不要。”
說完她拿起包包站起了身。
見她要走,厲司程猛地從失神中驚醒,倏地起身繞過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言言。”
他堵在她面前,壓制內心的亂絮的情緒,讓自己冷靜了片刻,才開口解釋:
“我知道,我當時的做法讓你很傷心。但是,我跟李白晴真的沒那種關係,當時我買那幅畫給她,只是因爲公司有個員工在與李氏的合作項目中犯了重大失誤,是李白晴發現並暗中擺平的,當時我不知情,事後她來公司邀功,我不想跟她有糾纏,所以才答應她的要求,買那幅畫給她當謝禮的。”
葉舒言就站在那裏默默地聽着,神情平靜淡冷得彷彿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這畫是你下了定的,後來更不知道你是因爲資金不夠才放棄,我以爲……你是藉此要跟我鬧小脾氣,所以我才……”
厲司程深深望向葉舒言的眼睛裏,滿是歉意和心疼,他啞聲道:“對不起,言言。”
如果他當初知道這幅畫對她那麼重要,就算兩人還在鬧彆扭,他也絕對不會把畫給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