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澍堯在沙發另一側坐下，打開了手裏的信封袋，看到報告最後的鑑定結果，他已經預測到了，也就沒有大多情緒波動，只是讓他一下子就跟趙昌明父子相稱，他又實是做不來。
趙昌明也不認爲這個報告就能把二十多年的時光一下子蓋住，趙澍堯能同意這個時間來到這裏，已經讓他很是欣慰。
他開口：“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太多的意思，只是，你也看到了，你的奶奶，”他視線轉向門口：“她歲數大了，光陰有限，你多來陪陪她。”
“知道有了你之後，她特別高興。”
趙昌明話音剛落，趙奶奶端着托盤進來了，托盤裏放了兩杯冰糖菊花水。
趙澍堯起身接過托盤，趙奶奶又端起其中一杯遞給趙澍堯，目光殷勤期盼：“嚐嚐。”
趙澍堯喝了一口，微甜涼爽直達心脾。
他稱讚：“好喝。”
趙奶奶笑了：“我就知道，你跟你爸一樣，就好這口。”
趙奶奶在趙澍堯身邊坐下，仔細端詳他：“這些年是我們讓你吃苦了，如果我們早點知道你，肯定要把你帶回家，怎麼讓你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苦嗎？趙澍堯已經想不起來以前的歲月裏，他是如何度過的，好像每一天都有目標要完成，每時每刻都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好像從來沒有覺得生活苦。
後來遇到了陸瑩瑩，他才感覺自己好像如久闖沙漠的人突遇甘霖。
苦澀的歲月已經邁過，趙澍堯已經能夠對自己說，這都不重要，可今天老人的一句話，卻比趙昌明的話更讓他難受，畢竟老人是無辜的。
他不忍老人自責，開口安慰：“這些年並不苦，我現在已經成家了，”他拿出手機，調出陸瑩瑩跟小葉子的照片給趙奶奶看。
趙澍堯指着陸瑩瑩說：“這是我的妻子陸瑩瑩。”
接着又指着小葉子說：“這是我的女兒陸玥，乳名小葉子。”
趙奶奶接過手機仔細看，淚盈滿眶。
她吸吸鼻子：“真好看，仙女似的，跟你媽媽一樣都很漂亮呢。”
趙澍堯在茶几上取出一張抽紙遞給趙奶奶，趙奶奶接過一邊擦拭眼淚，一邊把手機還給趙澍堯。
趙昌明在一邊看着，心裏頗不是滋味，因爲自己的固執，這麼多年，母親一直體諒自己，這個歲數的老人家有哪個不想着承歡膝下，是他自己當年的盲目，讓事情到了這一步，孩子受苦，老人受累，還有白芸如，也不知道這麼多年她是如何度過的。
趙昌明忍住了淚意，對趙澍堯說：“鑑定報告出來了，我準備先去找你媽媽，可是我查到她在私人療養院失蹤了，喬家對外說是出國度假了，我現在還沒查到她出國的信息。”
趙澍堯：“她在我那裏。”
趙昌明驚訝：“你們已經相認了？”
趙澍堯搖搖頭：“我之前一直沒跟您說，她好像生病了，我已經請好了二十多年給她治病的醫生，準備今天下午給她診治，您也可以來。”
趙昌明眉頭鎖緊：“哪方面的病？”
“現在還說不好。”
趙昌明坐不住了，他躊躇着問：“現在可以去嗎？”
趙澍堯看了一下手錶，給何莉佳發去了信息，讓她帶鍾醫生去北郊，然後對趙昌明說：“那我們出發吧。”
到了北郊，正好何莉佳也帶着鍾醫生來了。
四人走進小院。院裏靜悄悄，裏面的三人都沒有出來。
趙澍堯先一步打開了門，敲響了白芸如的房間。
白芸如打開門，發現是趙澍堯，眉間閃過一絲喜悅，然後她就看到了趙澍堯身後的趙昌明。
把空間留給趙昌明跟白芸如，趙澍堯跟鍾醫生在客廳落座，何莉佳去了何莉婭房間。
鍾醫生喟嘆：“滄海桑田難爲水啊。”
趙澍堯打量着鍾醫生感慨的神情：“你好像很清楚他們的事？”
鍾醫生搖搖頭：“我不清楚，如果真的清楚，當初我就不會清除你母親的記憶。我以爲她只是承受不了喪子之痛，今天才知道我在二十多年前竟然做過幫兇。”
趙澍堯並沒有深究，畢竟當時的事情根源並不在鍾醫生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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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拜託鍾醫生再讓她想起來吧。”
何莉婭房間裏。
何莉佳審視着何莉婭的肚子。
何莉婭吃着水果，淡淡地開口：“大姐現在跟着學長做事了？學長是接手陸氏了嗎？那白家呢？”
何莉佳皺眉：“你什麼意思？”
何莉婭笑了笑：“我覺得學長可能是白阿姨的私生子呢，他的爸爸會不會就是新來的趙書記？這身份還不把白家踩在腳底下。”
何莉佳驚訝於何莉婭的敏銳，畢竟就算是她，也是這兩天隱隱約約猜到點，沒想到她這位一直沒被她看在眼裏的妹妹竟然能猜到這麼多。
不過，這與她們姐妹有什麼關係，現在重要的是何莉婭自己的事。
“你要在這裏躲到什麼時候？二嬸很擔心你。”
何莉婭遞給何莉佳一顆草莓：“很甜的，大姐嚐嚐，這個季節可不好尋這麼好的草莓呢。”
“我沒心情。”
何莉婭笑得更開心了：“從小你就比我聰明，比我性格堅韌，長大了，你是雷厲風行的女強人，我是柔弱不堪的菟絲花，可是大姐，你再如何厲害，陸家的門你也踏不進去，我再不堪，喬家，我進定了。”
何莉佳被刺到痛處，依然面不改色：“人要自尊自愛，何莉婭。”
何莉婭撫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大姐，你知道學長沒什麼留着我嗎？”
何莉佳不說話。
“這兩天我仔細想了想，我想明白了，學長會幫我的。”
何莉佳嘲諷：“他憑什麼幫你？”
“因爲我懷的是他的侄子呀。”
直至快到黃昏，趙昌明才帶着帶着白芸如從臥室裏走出來。
白芸如看着趙澍堯，囁嚅：“澍堯？”
趙澍堯點點頭，問趙昌明：“您要帶她走嗎？”
“嗯，你放心，在我那裏，白家不敢去，喬家也不會想到去我那裏，就是麻煩鍾醫生了。”
鍾醫生在一旁忙說：“一切聽趙書記的。”
這時，何莉婭的臥室門打開了，她走了出來。
“媽，我跟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