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你可知錯！”
韓董一拍桌子，憤然質問。
我再看到他們這架勢就知道，今天這怕是一場鴻門宴，這會兒倒是很平靜。
“我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你昨天爲什麼讓人給吳總送禮？你不知道吳總最討厭別人阿諛奉承，他特意給我打電話，說你讓人送去的！”
他越說越生氣，站起來，恨不得指着我腦門。
“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蠢，送也就送了，投其所好也沒毛病，但你偏偏送過去一幅假畫！吳總現在勃然大怒，把我都給牽連了，何歡啊何歡，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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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畫？”
“你問我？！”
韓董大概以爲我在裝傻，勃然大怒，狠狠地一拍桌子。
發出一聲巨響。
靜立在慕北川身後，仿若不存在的陳畫忽然抖了抖身子。
她擡頭看了我一眼，似有歉疚。
電光火石間，我明白了一切。
又是和她有關。
雖然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卻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了。
“送禮之人，是誰？”
韓董愣了下，瞥了眼陳畫，隨即怒道，“不管是誰，這畫是你送的，是你的名義，吳總現在對你非常不滿！我看還是要你登門道歉才行！”
“誰說是我讓的？”
我平靜問道。
陳畫忽然上前一步，“何姐，我以爲，是你讓我去送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
“昨天……”她咬了咬脣，“我看你聯繫吳總就問你，你說送禮這一套管用，所以我就……”
我倒是想起來了，的確是有這麼回事。
但是……
“我當時的原話是怎麼說的？”
她怔怔的看着我。
昨天發生的事，我還沒有忘記，一個字都不差的重複出來，並不難。
“我說，送禮管用，但要分人。”
陳畫茫然懵懂的看着我。
我忽然覺得一陣挫敗，這人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聽不懂？
無論如何，這黑鍋我不能背。
“陳畫，我沒有明確說過，讓你送禮，更沒說讓你送假畫，所以這個事件導致的後果，必須由你來承擔。”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知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問題。何姐，我不會讓你背鍋的！我會去找吳總解釋清楚的！”
陳畫立刻說道。
話雖如此，兩行眼淚卻是落了下來。
可惜，我不是男人，也不是慕北川，自然不會生出憐香惜玉之心。
“這樣最好。”
“韓董，還有吩咐嗎？”
我看向韓董，他卻說：“送禮的人是陳畫，但誤導她的人是你，如果你把話說明白一些，她自然就不會犯這種錯誤。”
哦，這次不用上司爲員工負責爲理由了。
換新的了。
但我不吃這一套，“韓董，照你這麼說，每個員工犯錯，都可以用沒聽懂上司的話來應對，還不用承擔責任，那這套理論，還真是個不錯的免死金牌啊。”
韓董被噎住。
他這套說辭，實在是強詞奪理，站不住腳。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殘酷，上司的話，要靠自己領會
不可能掰開了揉碎了，一個字一個字的教。
這是職場，不是校園。
眼看氣氛僵持，一旁劉姐打圓場，“既然事情都說清楚了，那就證明何歡沒錯啊，陳畫雖然是犯了錯，但畢竟年輕嘛，也可以理解，吳總那邊我親自去道個歉，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就過去了。”
陳畫看了眼劉姐，很是感激。
“謝謝您。”
劉姐瞥了她一眼，擺擺手，而後看向我，“你也不要生氣了，韓董這也是愛惜人才，多護着一點新人，更怕因此得罪了吳總，畢竟吳總是咱們公司的大客戶嘛。”
我面無表情，心裏憋着一股氣。
劉姐似是看出來了，握住我的手，輕輕地捏了一下。
“我知道，你心裏委屈，但你剛入職時，我不也是這樣護着你嘛。”
她背對着韓董，衝我輕輕搖頭。
是讓我不要計較，不要得罪韓董。
他對我已是心存不滿，時不時就要找茬發泄一番，這次的事情更是，否則也不會不問青紅皁白責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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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再鬧，對我沒好處。
慕北川一直一言不發，看似公正，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
誰不知道，他是陳畫的未婚夫。
是她堅定不移的靠山。
算了。
算了。
退一步風平浪靜，我這樣告訴自己，總算是衝劉姐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至於心底的不服和憤懣，都不重要。
工作，賺錢，才最重要。
劉姐鬆了口氣。
“好了，這件事就這樣，回頭我找吳總……”
“不行！”
都以爲事情就此結束，沒料到韓董卻還不依不饒的。
他眼神陰沉的盯着我。
“之前幾次，你伶牙俐齒，總能撇清責任，我也念在你是公司的功臣，也不跟你計較，但你屢次頂撞我，還是需要給點懲罰，才能讓你知道誰才是你的上司！”
“韓董……”
劉姐想要勸阻，可韓董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很看好何歡，但你也要記住，你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是靠誰提拔，優秀的人才，這個世上永遠不缺。”
劉姐臉色微變。
韓董這話，是在敲打她，也是在警告我。
“今天的事，不能就這樣算了，但念在你之前爲公司立下汗馬功勞，我也不會開除你，就……小懲大戒吧。”
他說着，似乎極爲暢快，露出了笑容。
眼中的志得意滿幾乎要溢出來。
看來，是很厭惡我了。
“扣年終獎吧，順便把年假取消，至於二組組長這個位置……暫且交給陳畫，你留待觀察，什麼時候你再有出色表現，再給你。”
陳畫受寵若驚，也難以置信。
“韓董，我不行的！”
“你行，你父親母親那麼出色，自家的公司也並不遜色於我們，甚至更強，你身爲許家大小姐怎麼會不行？”
面對她時，韓董堪稱和藹。
和對我完全是兩種嘴臉。
陳畫手足無措的看向慕北川。
他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劉姐忍不住爲我抱不平，“這懲罰也太重了，二組組長這個位置，是何歡靠自己本事而來，現在就因爲這點小事，說下就下？”
韓董冷冷瞥她一眼。
“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
我咬着牙，雙手攥着，一句話，就一句話剝奪了我所有的努力和拼搏。
分明還是盛夏，又好似寒冬凌冽。
我心裏充滿了不甘和憤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
反抗，咒罵。
都是嘴蠢，毫無用處。
據理力爭，在下定決心，就是要整治我的韓董面前也不管用。
怎麼辦，怎麼辦？
除非，有一個能改變韓董決定的人爲我說話。
這個想法剛從腦海中閃過，一個淡漠帶着涼意的聲音響起。
“我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