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爭我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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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垂下眸子,掩去眼裏的恨意,提到另一樁,“如今姝兒爹孃故去,膝下只有我一個女兒。”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眼睛瞬間都亮了。

秦姝繼續說道:“姝兒以後出了門,家中無人照應,也是不行。父母無子,照族規,若父母不過繼兒子,府裏公中一切財產當盡數歸於族中……”

族長大喜過望,連忙截過話頭,“侄孫女兒能這樣想,族中自然也不會虧待了景元和景元媳婦。”

“侄孫女兒放心,你父母的靈位,入了宗祠,每年清明忌日,自然會有族中專門的人爲他們燒錢焚香祭拜。”

“那怎能一樣?”二叔接收到二嬸用力甩過來的眼色,急忙說道:“我是大哥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我的兒子,跟大哥的兒子是一樣的。我有三個兒子,可以將次子過繼給大哥。大哥和大嫂出殯,得有孝子指路執幡摔盆才像話。”

“是呀。”二嬸接着說道:“我們也問過安泰的意見,他也願意過繼給他大伯。以後這府裏,有繼子照看着,姝兒出嫁後,好歹也有個孃家可以回。你說呢姝兒?”

秦姝裝作猶豫不決的樣子,問族長,“伯祖,您覺得呢?”

若是自家來看,能過繼一個兒子自然是最好的,畢竟東府還有女兒在。正如劉氏所說,爲了侄女兒以後有個孃家可以回,這東府就得有人照應着。

族長捋着頜下三寸山羊鬍,沉吟道:“這件事,需得細細商議才行。”

“這有什麼可商議的?”二嬸有些迫不及待,“侄女兒只要點了頭,我們沒意見,安泰也同意,這不就行了?”

族長仍然還想爭取,“還有一樣。前些年,景元出資辦了族學,咱們族中的孩子不論貧富,均得以在族學中唸書。”

“這些年,族學中一應支出都是景元讓人定期送了銀子過來。如果安泰能夠接過景元這一項,定期供給族學日常所用的銀兩,我們自然也是沒意見的。”

二嬸眼睛一瞪,立時就想跳起來。

秦姝捏着帕子擋着嘴,靜靜坐在一旁看熱鬧。

二叔一把拉住二嬸,“這個是應當的,畢竟我們家安寧、安泰和安文都在族學中上過學。而且,讀書才是百年大計,族中出了人才,族人們出去腰桿子才挺得起來,臉上也有光采。”

族長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沒錯。還有……”

“還有?!”

二嬸一下子跳了起來,“大伯,大哥是做生意的,銀子才能流水樣地流進來。咱們家可是正正經經的讀書人,哪裏會做生意?”

“安泰跟他大哥一樣,也是個讀書的料子,斷不能讓他棄了學業去從商。”

“資助族學可是大哥的意思,如今大哥沒了,府裏的銀錢就成了死物,只出不進只會越來越少。”

“族學若還想辦下去,大伯也得再想辦法,看能不能從別家籌些銀兩,畢竟這族學,可是大家都受益的事兒。”

二叔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

族長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秦姝,“侄孫女的意思呢?”

秦姝心裏冷笑:正正經經的讀書人?

合着他們一家都是正經讀書人,東府爹爹就是不入流的商賈?

那他這正經讀書人,卻心心念念圖謀不入流商賈賺下的財富,說不去豈不笑掉世人大牙?

秦姝微垂着眸子,掩去眼中的譏諷之色,道:“姝兒覺得,二嬸說得,有些道理。”

劉迎花用力一拍手,笑道:“還是侄女兒是個懂事的。”

笑完才想起人家剛死了爹孃,連忙板起臉不好意思咳了一聲,“侄女兒儘管放心,你堂兄一向最是護着妹妹們的,日後,斷不會讓你受了委屈去。”

前世小桃得意的聲音又在秦姝耳邊響起,“二老爺說,不用兩年,神不知鬼不覺,小姐就該去見老爺太太了……”

她看着二叔那張消瘦窄長、陰沉刻薄的臉,輕輕扯了扯脣角,“二嬸說得極是。”

定下過繼的事,二嬸一刻都等不得,“既然議定了過繼,那我這就將安泰叫過來。他是男子,不通庶務,少不得還是得我替他打理着。春嬤嬤……”

“二嬸且慢!”秦姝連忙喚住劉迎花,唯恐自己出聲一慢,二嬸就將自己當成了當家的主母,開始指使起孃親的陪房嬤嬤來了。

劉迎花不解,“還有何事?”

“爹孃這些年,也積攢下了不少家產。若是過繼堂兄進門,少不得要清點財產、造冊入賬,單是清點府中家產就得不少時日。”

秦姝軟語輕言道:“如今爹孃喪事未辦,府裏一應事務自然是先緊着這一項。若是不清點,只怕府裏那些眼皮子淺的下人私藏了,到時吃虧的反而是兄長。”

秦姝皺着眉頭,看着二嬸眼中越來越亮的那抹光,“不如先議定過繼的事,等喪事辦完,爹孃出殯之後,清點完府中財物再舉辦入譜儀式。我年紀小,又沒經過事,這段時間,就勞煩二嬸,多多費心了。”

劉迎花早就被秦姝那句“單是清點家產就得不少時日”衝得頭暈腦脹、心花怒放,哪還顧得了這許多,連忙答應下來,“沒問題沒問題,自己親兄弟,這不都是應該的嗎?”

秦姝又道:“可是,喪儀也要花費不少銀子。這些銀子,都得在清點家產之前,從公中支出去。喪儀過後,府中剩餘的財產才屬於繼兄。”

“這段時間,族中長輩也都過來幫忙,與二嬸一起處理東府事務。既然來幫忙,爲公平起見,也不能虧待了族中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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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老們紛紛點頭稱讚。

秦姝又道:“二嬸既然從我的嫁妝銀子裏拿了一千兩,我就從公中取一千兩將這銀子補上。二嬸這些銀子也別再拿回來,再從公中支取一千兩,交到族中。”

“這樣來幫忙的人,這一千兩算是辛苦費,也是侄女兒代爹孃答謝大家的一點心意。”

劉迎花愣了愣神的工夫,族長已經很乾脆地答應下來。

劉迎花在心裏迅速算了算,這一反一復就出去了三千兩。

三千兩啊!

都是她家的銀子!

劉迎花肉疼的心尖尖都在顫抖,連忙出聲阻止,“侄女兒這話說錯了,這銀子我也只是拿出來用在公事上。自己家的事,應當應份的,怎麼能張口問侄女兒要辛苦費呢?說出去讓外人笑話。”

她眼睛一轉,道:“這樣吧,這少了的嫁妝銀子,侄女兒從公中取了填補上,我這裏先前拿的一千兩,已經兌了,就記在公中已支出的這筆賬上。族裏那邊,就不用再給辛苦費了吧?”

族長不等開口,秦姝已經應了下來,“還是二嬸通情達理,那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