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原來如此,理應如此

發佈時間: 2025-04-07 04:5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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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怡言覺得他磕得不輕,都說不出話來了。

“那你緩緩。”

無論如何,都是爲了救她。

蘇怡言想着方才屏風倒下來,着實驚險,幸好是紫雲屏風,若是白玉屏風,恐怕兩人都得受重傷,見血的那種。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謝淮終於起身,順帶將她一併扶起。

他的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仍是那個冷靜自持,清風霽月的君子。

狼狽的只有蘇怡言。

她珠釵已亂,身上的薄紗亂做一團,似被狠狠蹂躪過一般。

身上忽然一暖,肩膀上披了件雪白中衣。

謝淮的手覆在她的肩頭,還未來得及撤去。他的掌心滾燙,此時正緊緊貼着她肩上的肌膚,引起她的一陣戰慄。

謝淮頓了頓,斂去眼中的幽深。

下一秒,他將她的領口攏好,那片雪白也消失在眼前。

“夜裏涼。”

謝淮丟下這句話,轉身匆匆離開。

蘇怡言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苦笑一聲,他果然對自己毫無興趣。

以往謝淮都會留宿,哪怕他們只是分別躺在牀的兩側,並沒有任何交集。可如今月眠郡主回來了,他竟是連做做樣子也不願了。

門簾晃動,暗夜裏的風吹散了一室旖旎。

蘇怡言呆坐在牀邊,心裏頭一片兵荒馬亂。

她一步一步陷入他的柔情之中,心底又逐漸生出希望。但那一丁點可憐的希望卻像陽光下的泡沫一般輕易碎掉,連個虛幻的影子也不曾留下。

慢慢脫掉身上的紗裙,她將寢衣重新換上。然後將頭飾,耳飾一一卸下。

她吹滅了燭火,連同自己那顆悸動的心一起藏入了黑夜。

不知過了多久,她身旁的牀凹陷下去一塊。

帶着潮溼和寒意。

之前那股甜膩的香氣已經消失,隨之而來的是她所熟悉的謝淮身上清冽的味道。

蘇怡言一愣,原來他方才去沐浴了。

修竹院的後頭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引入了一池天然溫泉,方便隨時沐浴。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謝淮此刻身上透着一股冷冰冰的寒意,不像是泡了溫泉,倒像是剛從冰窖裏撈出來一般。

謝淮照例在她身旁躺下,雙手一板一眼地交疊於腹,修長有力的雙腿也規矩地伸得筆直,一動不動,彷彿之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室內一片安靜,呼吸聲變得尤爲清晰可聞。

謝淮突然開口:“今日祖母讓往後院納妾的事,你同意了?”

“嗯。”蘇怡言答道,他果然還是問起了這件事。

“祖母逼你的?”

“不是。”

過了好一會,謝淮淡淡道:“……嗯,我知道了。”但蘇怡言聽出他不高興。

“人選祖母在挑了,回頭我讓人將後頭幾個院子打掃出來,那塊離你的書房近,到時候也方便……你覺得呢?”

“你看着辦吧。”謝淮冷淡地吐出幾個字,合了眼,不再理她。

他這是在怪她?

難道是氣她給後院弄來幾個妾室,讓他日後在月眠郡主那裏沒法交待?

可他並沒有拒絕她的安排……

她紅腫的膝蓋又開始隱隱作痛。

蘇怡言閉上眼睛,背過身去。微微蜷起雙腿,這樣能讓她膝蓋上的傷好受些。

兩人都不再說話。

漸漸的,蘇怡言覺得有些不對勁。身旁的溫度開始升高,彷彿挨着一團火。

耳邊謝淮的呼吸聲不如往日那般平穩,像是在極力隱忍着什麼。

饒是蘇怡言再遲鈍,也反應過來。

“……那酒中……是不是加了東西?”她顫聲問。

謝淮又是冷淡地“嗯”了一聲:“你若不放心,我這就去書房睡。”

蘇怡言怔怔的,腦中一片空白。

原來如此。

理應如此。

難怪謝淮會莫名主動親近自己。

她還以爲是他的一時意亂情迷,那至少證明他對自己有那麼一絲淺薄的情意。

可笑的是,一切都是藥物使然,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對自己動過一絲一毫的真情。

蘇怡言突然覺得屈辱,難道要靠這種方式,他才會碰她?

蘇怡言又想起謝淮方才沐浴回來身上帶着的寒氣,原來那並不是她的錯覺。他寧可去泡那傷身的寒池,都厭惡地不願再碰她一下?

可他又爲何要關心在意她手上的傷,爲何要用那樣溫柔的語氣問她,疼不疼?

方才屏風倒下的瞬間,他爲何又要將她護在身下?

各種矛盾的情緒在腦中交織,終於到達了頂峯。

她想問他,他這幾日夜裏宿在何處?

她想問他,他與月眠郡主是不是像傳聞的那般?

她想問他,這兩年,他們之間究竟算什麼?

蘇怡言知道,這些問題一旦問出口,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切也就再也無法挽回,撕開的口子永遠無法癒合成最初的模樣。

雖然她貪戀與他相處的每一日,但還是想鼓足勇氣弄明白真相。

她想好了,若謝淮和她言明,他心悅的一直都是月眠郡主,那她自會離去,將正妻的位置拱手讓出。

哪怕再捨不得,她也不想纏着他,成爲他心中厭惡的存在。

“謝淮。”她終於喊出了他的名字。

“嗯?”

謝淮的嗓音越發的啞。

他側過頭來看她,在黑暗中與她靜靜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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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怡言張了張口:“我……”

此時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主子,宮中那邊好像是出事了,您看……”竹二小心翼翼地問。

方才屋中那麼大動靜,他隔着院子都能聽見,嘖嘖……

主子向來清心寡慾,看女人就如同看一塊石頭,-他簡直無法想象主子冷着臉與妻子圓房的模樣。

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這是得多激烈才能折騰出方才那般聲響。

簡直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本來他還想聽聽牆角,結果偏偏這時候收到竹一的傳訊……不過宮中那位郡主在主子這裏也要緊得很,萬一出了什麼事他可擔不起,只好硬着頭皮來叩門。

屋內。

“宮中有事,我過去一趟。”謝淮匆匆披上外衣朝門外走。

雪白的月光透過門簾照進來,他臉龐上是還未褪去的潮紅,眼尾是極力壓制的一抹欲。

月色,欲色,夜色,揉在一起。

風華灼灼,詭譎的佑惑。

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不動心。

他酒中的藥性明顯還未散去。

深夜進宮,見的是誰?之後又會發生什麼?

窗外,風起,烏雲籠住了半邊月色,天邊隱隱傳來幾聲悶雷聲。

“可以不去麼?”她眼神中帶着哀求的意味。

“……你先歇息吧。”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轉身離開。

雪白的衣角,像是帶起一片雪,寒冷,徹骨。

蘇怡言靜靜望着他離開的背影。

他再一次毫不猶豫地將她丟下,連一句話的時間都不留給她。

那些快到嘴邊的質問,最終統統被她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