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婦人身子一歪,頓時被打倒到一邊,也鬆開了緊抱着的手。
她情不自禁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尖叫:“阿梅,你的命好苦呀,攤上這種爹,寧願把錢送給別人,也不願給你看病。”
那中年男人揣着錢正想走,聞言不禁怒從心起,又回頭衝着婦人一邊踹一邊罵道:
“哭喪呀哭?一個兒子也生不出來?還有臉在這哭鬧?我踹死你——踹死你——”
一連踹了幾腳,他才冷笑地指着婦人怒喝道:
“一個丫頭片子,遲早都是別人家的,還要錢,做夢,大哥家的志強才是我們家的希望!我們還靠他養老呢!”
婦人不禁嗚嗚地哭了起來:“再不去看大夫,她會變傻子,會死的。”
“死了最好,死了老子省點糧食,傻了送到北鄉去,還擔心找不到地方送嗎?”
男人冷笑着,轉身大步往外走,再也不管身後婦人的哭聲。
秦錚看得雙目圓瞪,下意識看了看一臉戲謔的雲嵐。
靠,又來這種破事,他剛剛才說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這種人。
馬上便給他打臉?
他怒喝一聲,挽了挽衣袖,便要大步上前。
雲嵐一把抓住他,沒好氣地問:“你想幹什麼?”
“揍他一頓,那個蠢貨,簡直丟盡男人的臉面了。”
雲嵐冷笑道:“那個男人,好像是老支書是一家的,叫楊建軍什麼的。”
“那又如何?你覺得我會怕他?”
“得了,誰說你怕他了?這種踐人,自有天收。”
雲嵐淡淡笑着,眯起雙眸朝楊建軍的方向冷哼一聲,忽聽遠遠傳來一聲慘叫。
秦錚吃了一驚,下意識看了她一眼:“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當然是我的嘴巴開過光的,我說他要倒黴,他就得倒黴,你不知道嗎?”雲嵐不屑地冷笑道。
“胡說八道,這種話別在人前說了。”
秦錚頓時把肚裏的話吞了下去,連聲叮囑她以後不要胡亂開玩笑。
雲嵐勾了勾脣,她想說是自己乾的,也沒人願意信呀!
居高臨下看下去,那楊建軍像糖葫蘆般滾了下去,狠狠撞上一塊石頭,只聽咔嚓一聲,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半晌,他才勉強緩了過來,動作艱難地爬起來坐到一塊石頭上,抱着腿大叫着自己的妻子。
雲嵐回頭再看向楊家婦人,卻見那婦人從地上爬了起來,冷着臉靜靜地看着楊建軍滾下去的方向。
半晌,她若無其事地回了屋裏,關上了房門。
雲嵐勾了勾脣,好,不管就好,該硬氣的時候就得硬氣一點。
手指微彈,楊建軍口袋的錢便從口袋中跌了出來,被一捧泥土埋住了。
扯了扯秦錚衣袖:“走吧,我們從那邊回去,別多管閒事。”
“嗯,好吧!”
秦錚難得見雲嵐這般的好脾氣,看到這樣的男人,居然沒有反應。
但他還是聽話地跟着走了,這種男人,摔死也活該,懶得理會。
還沒到知青院子,雲嵐便與秦錚分開了。
臨走前,她小聲提醒道:“我要躺一會,累得受不了了,沒事別找我。”
“知道了,你去睡吧,山上的事,你別管!”
秦錚看着雲嵐的背影消失在後院的入口,才怏怏地回男知青院子。
馬上有人飛快地告訴了洛雨秋,等她出來之時,兩個人早分開了。
雲嵐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便回了空間。
把身上又是泥又是水的衣服全脫了,泡了一個熱水澡,隨便吃了一點東西,她便躺了下來。
癱在牀上,很快便沉入了夢鄉,然後陷入了無限循環的惡夢之中。
……
北鄉大隊
抱養了王惠一對兒女的村民烏老婆子一大早發現了兩個孩子不知所蹤。
烏婆子便罵罵咧咧的,罵胡家不守信用,小孩既然送給了他們,怎麼半夜抱了回去?
烏大柱差不多天亮才從礦洞中回來,此時正打着呵欠從房間出來。
聞言沉默了半晌,才狐疑道:“沒道理呀,胡老三的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裏走得動?哪裏還能抱走人?”
烏婆子聞言,不禁小聲試探地問道:“難道是他的婆娘偷偷摸回來了,捨不得一對孩子,又抱走了?”
“不可能,她抱不了。”
烏大柱對王惠的去向心知肚明,他都去了好幾回呢!
那個女人,連翻個身的機會都沒有,只有被人折騰的份。
到底是誰看上了這對孩子呢?
烏正華把孩子扔給他,就是看着他婆娘沒了,一把年紀,身邊沒一個女人,才把孩子給他養,想着將來可以養老的。
烏大柱想來想去,半晌才道:“別管了,待會我找烏老大問一下,看看怎麼回事?”
烏婆子嘴裏罵罵咧咧出去了,把那個暗中抱走孩子的人罵得半死。
吃過了午飯,烏大柱吃了一回水煙,吞雲吐霧了一會,看看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才抓着一頂草帽往頭上一戴,轉身出了門。
路過胡老三的家裏,他看了看微掩的房門,對着裏面叫了兩聲。
屋裏毫無反應,房門虛掩,屋頂似乎還塌了一邊。
烏大柱挑了挑眉,這屋頂前幾天好像也沒事呀,難道昨夜暴雨把屋頂打壞了?
烏大柱左右看了看,猶豫了一會,決定上前看看。
他一邊走進胡家院子,一邊大聲叫嚷着,但屋裏依然死寂一片,毫無聲息。
他心中不禁有些發寒起來,胡老三不會出了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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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三的雙腿已廢,平時全靠他們心情好就接濟一點,飢一餐飽一餐的。
大隊裏的人早說他這情況,支持不了多久了。
只不過,屋裏有個人活着,他們常常進去,可以有個藉口而已。
現在是餓死?還是病死?
懷着心中疑惑,烏大柱走進了院子裏,輕輕推開了房門,看到早已經氣絕的胡老三,還有塌陷的地窖,不禁瞪大了眼睛。
胡老三從牀上滾到了屋的另一邊,他的身上有席子,有牀板,也不知怎麼做到的。
而他睡覺的木牀的位置,下面的地窖,與對應的屋頂,紛紛塌了下來,露出了一個深陷的土坑。
這是昨夜地窖塌了?昨夜有沒人在這裏?還有沒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