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出事兒了,準確的說,是程大隊長家出事兒了。
葉桑柔正抱着罈子往學校去,天氣熱的不得了,她擔心梁齊中暑,熬了綠豆湯送過來。
路過程家的時候,好幾個沒上工的嬸子都聚在門口。
這程家的事情,她左右是要摻和一腳的,當下便興致勃勃的過去問了一嘴。
不曾想幾個嬸子也都是一臉問號。
“我們也不知道啊,路過聽見裏面噼裏啪啦的,還以爲遭賊了,結果仔細一聽,一大家子人在吵架呢!”
吵架?
葉桑柔眼珠子轉了轉,難不成,是舅舅把查出真相的事情告訴他們了?
她正猜的起勁,忽見屋裏闖出一個小夥子,黑胖黑胖的,滿臉怒火,抓起自行車就飛奔了出去。
在他身後,程隊長和程家老大程建國邊追邊勸道:“老四!你他孃的打不過那個雜種!趕緊回來!”
可那黑胖小子一股腦衝了出去,完全不理身後的兩人。
葉桑柔見過程建國,他和他媳婦兒在縣裏住,每個月都會回家。
至於那個黑胖小子,應該就是程家老四程設國,本來也是個不成好的,但是跟程建國進了縣裏,不知道在做什麼。
程家對工作上的事情捂得很嚴,只聽說都是好工作。
不過現在,程設國是要去打人?
若真是因爲程欣的身世,那他就是去程欣家,不得不說,就這身材,還真不夠秦業打的。
眼見那邊兒程設國消失在視線裏,這邊兒沈遲北又氣喘吁吁的跑來了。
葉桑柔上下打量了沈遲北一下,白襯衫小皮鞋,就這樣還去報名蓋房?怕不是在那兒遮着太陽喝喝水,就能拿十個工分了。
看這氣喘吁吁的樣兒,這才幾步路?這得虛成啥樣啊!葉桑柔翻了個大白眼,這都不能稱呼爲軟飯男了,簡直就是一蛆男!
只見這蛆男喘着粗氣站到程家父子面前,“爹,哥,家裏出啥事兒了?”
葉桑柔眉頭一挑,這稱呼變得還挺快。
程家自然不會讓他知道真相,只是用程設國不學好來搪塞。
糊弄了沈遲北,程隊長又冷臉看着這幾個看熱鬧的,大家訕笑一聲,紛紛散開了。
葉桑柔自然也準備走,哪知程隊長叫住了她。
把程建國和沈遲北譴回屋子,程隊長那張萬年不變的追債臉,微微溶解,扯出了一個笑。
火山爆發了?地球爆炸了?葉桑柔的驚訝完全不異於聽到這兩種消息。
程隊長竟也會笑?
但聽到程隊長的話,葉桑柔就知道這個笑從何而來了。
“葉知青,你家與遲北家認識?”
她點了點頭,也不隱瞞,直言葉父曾與沈父是同事。
程隊長心思一動,繼續追問,“現在,他們不在一起工作了?你知道遲北的父母現在在做什麼嗎?”
葉桑柔搖了搖頭,“我跟沈家又不熟,哪能知道呢?程叔,你咋不問問沈遲北?”
“這不是不好直接問麼?葉知青,那你知不知道遲北家裏還有什麼人?”
“有個大哥,進部隊了,弟弟還在念書,聽說成績很好,還有個妹妹,我見過一次,長得可漂亮了。
程叔,這也不是啥不好問的,瞭解瞭解家裏還有哪些人不是應該的嗎?你就放心大膽的問唄!”
程隊長扯了扯嘴角,他當然問過,只是前幾天沈遲北的包裹,讓他有些懷疑。家世好的,只給寄幾件舊衣服?
當然,他也沒法明說,只能來葉桑柔這問一問。
葉桑柔見程隊長臉上又成了那副討債的模樣,就知道,他這是問完話了,也不多留,打個招呼邊去送綠豆湯了。
看熱鬧耽誤了一陣子,綠豆湯已經成了溫的,把梁齊他們叫到陰涼處,招呼着他們喝湯。
見葉桑柔來了,幾個送水的大姐也圍了過來,她們可是聽說了,程隊長留下她不知說了什麼。
葉桑柔一臉黑線,這傳的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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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表情,她說道:“程隊長問我家還有沒有野雞,他想買。”
衆人大失所望:就這?
葉桑柔:就這!
程隊長是專門跟她單獨說的,要是別人知道了,肯定就是她透露的啊!
她才不想惹一身騷。
就在葉桑柔收拾碗準備回去的時候,孫小麗屁股着了火一樣,跑來喊了句。
“村裏的小夥子被隔壁村打了!”
這句話可把大家惹毛了,綠水村和清水村本就因河流資源的問題有矛盾,眼下被欺負到了頭上,這還能忍?
就連陳磊,都挽着袖子,準備過去大打一架。
大家氣沖沖的跟着那嬸子走,餘光,卻注意着梁齊。
之前打贏隔壁村,梁齊立了大功,這次大家也想靠着他。
葉桑柔自然注意到了大家夥兒的目光,她笑盈盈的指使梁齊,“把碗摞起來!”
衆人汗顏,要打架了啊!摞什麼碗?
有個膽兒大的提醒了一句,“五哥,咱村被隔壁村欺負了!”
可梁齊理都沒理,將碗收拾好放在籃子裏,溫柔的問葉桑柔,“拿的了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葉桑柔將籃子跨在胳膊上,燦爛一笑,“小事一樁!”
二人之間簡直要冒出粉紅泡泡了,完全不像別人一樣怒氣沖天。
一看梁齊這樣,陳磊也反應過了不對勁兒,默默地把挽起的袖子擼了下去。
就連其他的小夥子,也默默退了幾步。
孫小麗掃了一圈兒,最後指着梁齊大喊:“老五!你可是咱村裏人啊!就這麼由着被隔壁村欺負?”
“嬸子,梁齊又沒說不去,你急什麼?難不成,是你家裏人被打了?”
葉桑柔提着小籃子,溫溫柔柔的笑着看孫小麗。
孫小麗被這眼神看得心虛,聲音愈發大了一度,“行了,趕緊去吧!”
說罷,兔子一樣跑走了。
想把梁齊當刀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葉桑柔將罈子放在梁齊手裏,拉着他一去看熱鬧。
村口烏泱泱站了十幾個年輕人,都是清水村的,而他們面前,是一個被綁起來、縮成一團的黑胖小子。
正是程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