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都開口了，傅雲霆也不好再待下去，他安慰着她，讓她好好睡一覺，他一定會給她一個交代。
宋綰看着他，自從母親離世，他蒼老的速度好像愈發快了。
她努力地衝他擠出一抹笑容。
“爸爸，你要注意身體，不要太辛苦了，無論如何，我都是您的女兒，這點永遠不會變。”
傅雲霆再也忍不住，他走上前，一臉疼惜地抱住她。
“綰綰，讓你受委屈了。”
無論是當他的女兒，還是當他的兒媳婦，她都受了許多委屈。
宋綰沒說話，只是目送着他離開。
傅雲霆不放心她，頻頻回頭看她，卻都見她衝他笑着。
她不願意讓他擔心，即使她此刻的內心已經千瘡百孔。
等到他離開後，宋綰就往樓上走去。
一個傭人跑過來，遞給她一杯溫水。
“少夫人，您剛剛吐過，現在胃裏肯定不舒服，喝點溫水暖暖。您晚上要是餓了，隨時叫我們，我們給您做夜宵。”
宋綰接下了那杯水，認真地道謝。
“謝謝你。”
說罷，她便擡腿往樓上走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感受着一室靜寂，只讓她感受到有一陣寒意從腳底竄上來。
她緊緊抱住自己，卻還是覺得冷，她躺到牀上，用被子緊緊包裹住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裏忽然響起熟悉的手機鈴聲。
她神情怔住，明明告訴了自己千萬遍，不可能是他，卻還是抱了希望。
直到她從桌上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時，才苦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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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綰，你真可憐啊。
他如今正忙着陪伴楚晴，又怎會聯繫你。
說不定，他還在爲她之前的不知好歹生氣呢。
她苦笑了一聲，然後接起了電話。
“喂，唐棠。”
唐棠這會兒剛從酒吧回去，聽老陳說她沒去酒吧也沒請假，又聯想到她下午的異樣，內心擔憂，這才給她打了電話。
一聽她的聲音，她就知道自己沒猜錯。
“綰綰，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許是她的聲音太過溫暖，宋綰像是終於活了過來。
她不想讓她擔心，只是嘶啞的聲音又哪裏騙得了人。
“傅衍川出國了。”
唐棠不明所以道，“他怎麼突然出國了，是去出差了嗎？”
宋綰苦笑一聲，“他去找楚晴。”
唐棠頓時就炸了，撈起衣服便要往外衝。
“這個渾蛋！你現在在哪，我來找你！”
宋綰卻是拒絕了。
“唐棠，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也想好好想清楚，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唐棠停下腳步，試探着開口，“要不我把這事和顧瑾言說一聲，他們是那麼好的朋友，興許他會有辦法……”
宋綰苦笑着打斷她，“爸爸已經讓人出國去找他了，可是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就算把他綁回來，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這段短短兩年的婚姻，像是耗盡了她的所有氣力，已經讓她累到極致。
她一臉迷茫地看向窗外，“唐棠，你說，是不是我太強求了？”
她一次次放任自己低到塵埃裏，只是想要得到他那一點點愛，可是求來的，終歸不是自己的。
唐棠此時卻是怒不可遏。
“放屁！明明就是他的問題，哪有這樣的，身爲有婦之夫還跑出國去看前女友，除了人死了去參加葬禮，其他我想不到正當的理由。他就是個水性楊花，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王八蛋！”
她氣極了，氣狠了，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
可是宋綰卻是一直沉默着。
她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情緒也緩和下來，小心翼翼地說道，“綰綰，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要和他離婚嗎？”
聽到離婚那兩個字時，宋綰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擊中了，鈍鈍的生疼。
可是事到如今，她的尊嚴，她身爲傅家少夫人的臉面，都已經被他踩到了地上。
也許用不了多久，江城人都會知道，他對前女友舊情未了，難捨難分。
而那時，她又該何去何從。
唐棠當然知道她對傅衍川的感情有多深，她如今只恨，傅衍川當時不肯放手，死死糾纏着她，如今又這樣的傷害她。
“綰綰，你要不給自己，也給他最後一個機會，你給他打電話，看他接不接，要是不接那就證明他是心虛，若是接了，那你就端出你傅家少夫人的架子來，質問他打算什麼時候回來，還想不想和你繼續過下去。”
宋綰明白她的意思，她太瞭解她，瞭解她這麼多年的癡戀，也瞭解她有多割捨不下。
她把選擇權交給她，是再被狠狠傷一次，或是尋找到星點的希望。
她最終答應了下來。
她撥通傅衍川的電話，目光凝着手機屏幕上他的名字，曾經的甜蜜時光在這一刻又涌入腦海。
鈴聲響了幾遍，最終因爲無人接聽，自動掛斷。
她的心也跟着墜入了谷底。
他此刻應該正在陪着楚晴，哪裏有閒暇理會她。
她爲自己生出的這一絲希望覺得可笑，只是笑着笑着就落下了淚。
她一遍遍想着，早知如此，當初不回來就好了。
當時的她，孤注一擲，以爲他真的有所改變。
如今看來，只是她陷得實在太深，被迷惑了雙眼。
而此時，唐棠的消息發過來。
“怎麼樣，他接了嗎？”
宋綰只覺得全身都脫了力一般，整個人無力地倒在牀上。
“他沒接。”
接下來便是長長的沉默。
即使真相已經如此明瞭，可是唐棠仍是不敢說出來。
她知道此刻的她有多脆弱。
她太心疼她，更加想不通，爲什麼她這麼好的人，偏偏要受這麼多愛情的苦。
不知過去多久，她終於忍不住。
“綰綰，我們不喜歡他了，好不好？”
上一次她因爲傅衍川虛弱到住院的事，她還歷歷在目。
她實在不忍，看她再把自己傷成那個模樣。
在她心裏，傅衍川根本配不上她的喜歡。
透過話筒，宋綰的聲音有些縹緲，只讓人覺得根本捉不住。
“十二年了，唐棠，我喜歡了他十二年，現在想來，就像是夢一場。”
那段日子的甜蜜，短暫的就像是一場夢。
而現在，夢醒了。
她也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