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自然,不過養糰子的事情都是行宮的一位嬤嬤負責,我只管去賞銀子就是,真要讓我操心那麼多,我怕是會打退堂鼓了。”
扯着怕麻煩的旗子,這位三公主倒是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藉口。
何令頤笑笑,接着就給了她個臺階。
“我閨中的好姐妹,喬二夫人性子也同你一樣,最怕操心,院子裏養了好多名貴花草,但她卻連名字都未必能認得齊全,有次我問她,養花不知名有什麼養的樂趣嗎?結果她回了我一句,說是看着心情舒暢,哎喲,我當時聽得都無語了呢。”
三公主聽到這個,頃刻就來了興趣,眼睛亮亮的就說道。
“喬二夫人?可是池侍郎家的大姑娘啊?”
“就是她。”
“有趣有趣,看慣了宮裏的木頭美人和外面那些假裝賢惠的小姐,她這樣的還真是沒聽說過,若有機會,還請嫂嫂爲我引薦一二,我倒是想與她做朋友呢!”
“這個不難,只是她如今有孕不好四處走動,且等生了以後吧,我定在東宮擺個席面讓你們相識便是!”
三公主樂呵呵的點點頭,與何令頤表現出一副十分交好的樣子。
座上的覃貴妃自然樂得看到這般場面。
她能活多久還是個未知數,若是女兒能同太子和太子妃交好,那日後出嫁了也能多有依仗,因此也是喜笑顏開的又敬了太子與何令頤一杯酒。
後宮裏頭最大的“官”都對太子太子妃如此態度,其他的后妃們也不敢造次,但這場面卻不是佟妃樂意看到的。
憑什麼自己喪子之痛都還走不出來,就要看着這些“仇人們”推杯換盞,一想到這個她就巴不得掀了面前的桌子,要對方好看!
可她一無孃家支撐,二無皇帝庇佑,翻臉自然是舒暢,那後面呢?
她又該如何?
理智稍微拉回了一些,她只能拿着桌上的酒猛灌起來。
旁邊的良妃和宜妃看見了,眼神中也多有擔憂,在後宮裏,她們或許曾經爲敵,但現在都是沒了孩子的可憐母親,哪怕知道六皇子先天不足,註定了活不長久,但看到佟妃如此模樣,也還是覺得有些惋惜。
“佟妃妹妹還是多保重身體,這宮中佳釀醉人的很,明日起來會頭疼的!”
開口說話的是宜妃,她的年紀是三妃中最大的一個。
平日裏也從不與人交惡,因此她說的話佟妃並沒有刺回去,只是苦笑一聲說道。
“明日頭疼又如何?反正也沒人在乎,有時候妹妹真羨慕宜妃姐姐,這麼多風雨都扛過來了,不像我,哼……”
說着又喝了一杯,她這話說的宜妃眼神中閃過些痛楚。
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們,她如何能不難過,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從暴風雪變成了陰雨天,折磨不死人,但是也好不到哪裏去,因此被提到了傷心事的宜妃也就無暇再顧及佟妃的難過,自顧自的又包裹起來,舔舐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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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較之下,良妃要鎮靜的多。
她看着下面座位上的嘉美人,表情上沒有一絲破綻,但心裏早已扭曲的不行,眼神一勾,巴不得她杯中之物乃是穿腸的毒藥,直接讓她一命嗚呼的好!
可她也知道,覃貴妃親自過問的宴會,絕不可能出現此等差錯。
不着急,慢慢來吧,即便是她有命生,恐怕也沒命養!嘴角的冷笑被帕子掩蓋過去,而後又恢復了平靜……
一場宮宴下來,竟安靜的無事發生。
何令頤和太子回去東宮的路上,還感嘆了一句。
“我原以爲今日怕是要看場大戲呢,結果竟一個出頭的也沒有!”
太子對於她這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現,略有些想笑,便問了一句。
“你想看誰的大戲?佟妃?還是嘉美人?”
“也不一定非得是她倆,旁人也行。”
“三公主?”
何令頤側臉看過去,太子的表情倒是戲謔,眼神中還有些玩味,見此何令頤開口說了一句。
“殿下也發現三公主的不同了?”
“嗯,從前見着孤,她可沒有這麼大方爽朗的做派,總有些隱隱的退縮,如今倒是坦然的很,與你這個才見過幾面的嫂嫂也相處甚歡,簡直好本事!不過孤在想,三公主這麼明顯的破綻,覃貴妃發現沒有?她從來聰慧,不應該沒有察覺。”
“母女親情,或許覃貴妃是被矇蔽了,也或許……殿下一開始想查的人,就是她們母女也未嘗不可!”
被何令頤提醒了這麼一句,太子的眼神中泛出些冷意。
覃貴妃,可是母后交好之人,所以他才會給覃貴妃一些該有的尊重和體面,但若是她就是在後宮伸黑手之人,那麼這些東西可就不復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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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身旁之人的倏然冷冽,何令頤心中嘆息一聲。
當年的她也如此,被周遭人一刀又一刀的捅着還不自知,直等到母親自縊而亡,自己也從雲端跌落才知道什麼叫世道艱險,人心惡毒!
“夏靖。”
“奴才在。”
“把啓祥宮的所有人放在最前面去查。”
“是。”
話落,外頭走着的夏靖公公也忍不住的緊了緊身上的襖子,啓祥宮?難不成太子殿下是懷疑覃貴妃了?
擡頭看了看這外頭的風雪天,總覺得要發生些不太平的事情了。
一夜大雪,整個都城都被銀裝素裹起來。
何令頤窩着牀上睡得倒是暖和,畢竟身邊多了個人形暖爐。
她怕冷,所以不自覺的就會想去靠近身邊人,太子樂得見她把手腳往自己衣服裏鑽,因此可以說是縱容了又縱容,直等到何令頤霸佔了他整個牀榻的大部分,他才小心翼翼的回抱着,讓對方能從自己身上多汲取些暖意。
日頭逐漸上來,今日乃是大年初一。
祭天的儀式定在初三,所以他下午些就要啓程離開,直奔行宮,因此難得夫婦二人有種愜意相擁的時刻,他不願意破壞,外頭站着的丫鬟奴才們更是如此。
何令頤沒有公婆要拜見,昨日又貪杯多喝了些,所以這一覺睡得格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