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萎靡的靠着門坐在地上,這會兒也顧不上髒不髒了。
如果再這麼等下去,今天晚上肯定是趕不及回家了。
奶奶一定會擔心的。
但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陳楓到底去了哪裏。
他是不是故意的?
焦急擔憂與猜忌,等情緒在心頭交織,一時間讓我頭都有些疼。
一想到此時奶奶沒看見我回家會有多麼擔心,我簡直心急如焚。
又偏偏無計可施。
絕望之際,身後的房門忽然被打開了。
我猛然回頭看去。
“哎喲,你還真在這兒呀,沒事吧啊,趕緊起來!”
來人是許女士。
她二話不說,將我扶起來,擔憂的上下打量我,確定我沒事後,怒瞪一旁的陳楓。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你離開時也不看看裏面還有沒有人,就這麼把門給鎖了。”
“嚇壞了吧?”
她摸着我的長髮,愧疚不已。
我搖搖頭。
陳楓摸了摸鼻尖,“真是對不住啊,走的時候我喊你,你沒理我,我就以爲你先出來了,誰知道你悶不吭聲的,還在裏面,我跟老媽可找你半天了,就差把我們家地板都給掀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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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女士拍了他一下,“你還好意思說,這不都怪你嗎?我讓你來幫忙搬個花盆,你倒好,把客人給鎖在雜物間了,還能不能做什麼事了?年紀越大,辦事越不靠譜!”
她噼裏啪啦一頓數落,陳楓一句反駁都沒有,低頭聽訓。
光看他的表情,確實還是挺真誠的,似乎真對此事感到歉意,我一時看不出他到底是無心爲之,還是在演戲騙我。
如果是後者……
這個人就有點可怕了。
但不管此事真假,我都覺得不應該再留在陳家了。
於是,在許女士留我住宿時,我果斷拒絕了。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還要回去照顧奶奶,老人家管我管得嚴,我要是回去晚了,她要擔心。”
“那沒關係啊,你給你奶奶打電話,我來跟她說,這都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走啊?而且這是焦山別墅,坐落在半山腰上,這會兒你打車都打不着。”
本以爲我搬出奶奶,就可以讓許女士鬆口,沒想到她如此固執,還說的條條是道。
“能不能麻煩你派輛車……”
我還想再掙扎下。
他們家家大業大,應該不差一輛車子吧。
陳楓哼笑一聲,“巧了,我今天回來的時候,讓人把車庫裏的車都送去清洗了,只留了我開回來的那輛車。”
“那個也行!”
是車就行,能走就行。
我不挑。
陳楓挑眉,“但是沒油了。”
這下就連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許女士嘆道,“你看嘛,我就說你今天要留下來,你就聽我的吧,不差這一晚上,我家裏房間多,我給你安排一個,晚上睡不着,你還能陪阿姨聊聊天。”
她拉着我的手不放,很熱切的給我安排了一個房間,就在她房間的旁邊。
“你看看可還喜歡?”
我擅長應對惡意,卻不擅長拒絕別人的好意。
“挺好的,謝謝您。”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就住這個房間,正好阿姨想跟你聊聊關於花卉的事情,待會兒我過來找你!”
“……好。”
除了這個字,我似乎也沒有其他好說的了。
晚上,許女士當真來找我了。
從對話中我發覺她對花草是真心喜歡,便將我從奶奶那裏得來的栽種花草的經驗一一告知。
不過是分享而已,她卻聽的非常認真。
直到陳楓來了,她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
“你奶奶懂得可真多,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跟你奶奶見一面,好好聊聊。”
“這當然沒問題。”
奶奶本來就喜歡侍弄花草,說起這些事情滔滔不絕,說一個晚上都不會覺得累。
奶奶應該也會喜歡和許女士交流經驗的。
不過……
我們身份不同,明日分開,怕是沒有機會再見面。
但此刻,我沒有說出口。
以免掃興。
“行了行了,您都在這纏着她聊了兩個多小時了,你不睡覺人家也要休息的。”
最後在陳楓的勸說下,許女士才依依不捨地走了。
我有些無奈,又覺得好笑。
初次見面只覺得許女士像個貴夫人,言談舉止,處處透着優雅,家教禮數都是極好。
可是今天深入瞭解,才知她原來也有另一面。
還挺可愛的。
我這人有點認牀,初初到了一個陌生環境,多少有些難以入睡,翻來覆去好久,終於睡着。
也不知過去多久,朦朧間覺得有些口渴,於是爬起來下樓,卻與剛剛進門的陳畫撞了個正着。
“你,你怎麼在這兒?”
她滿臉驚愕。
但這都不是奇怪之處,最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臉上竟極快的閃過一抹恐懼。
但這情緒轉瞬即逝,快得讓我感覺只是沒睡醒產生的錯覺。
我簡單解釋了一下事情原委。
“本來是打算回去的,但你們家車子都用不了。”
“原來是這樣啊,沒關係,那你就在我家裏住嘛。”
陳畫又恢復了往日的甜美,換了鞋子朝我走過來,卻忽然看了一眼茶几旁邊。
那裏留下了一些泥土。
應該是打掃的傭人疏忽,沒打掃乾淨。
陳畫蹙眉,“我媽媽是不是又弄那些花草了?”
我點點頭。
她嘆了口氣,“真是的,說了多少次也不聽,她這身份,弄那些東西幹什麼呢,沒事出去喝喝下午茶,做做美容,買買東西不好嗎?真是不會享福。”
她嘟嘟囔囔,我不好插嘴。
等她說完,才想起我來,“對不起啊,我讓你看笑話了,其實我也支持媽媽培養自己的愛好,只是覺得弄花弄草的有點太髒……你看我又跟你說這些了,時間不早了,你趕緊上樓休息吧。”
我轉身上樓。
本是什麼都不打算說的,畢竟只是他們的家事,可不知怎的,我忽然就想到許女士的那雙眼睛。
說起女兒,她很開心,很驕傲。
可眼底也有一抹抹不去的失落。
很顯然,她是希望女兒能夠理解她的喜好。
我遲疑了一下,對陳畫說,“或許你可以試着跟你媽媽一起,和家人一起不管做什麼都很開心,擺弄花草時還能聊天,也蠻不錯的。”
陳畫一怔,她微微側頭,半張臉隱藏在陰影中。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知道了,謝謝何姐。”
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說一句,已經算是多管閒事,自然點到爲止,不再多說。
我轉身上樓。
後半夜睡得深沉,然後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