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整個聚昇大樓都是匆匆忙忙趕電梯上樓打上班卡的人。
江知予一進大樓就收到員工們恭敬的問候,前臺小妹眼觀六路,一見他進來,趕緊拿着請柬小跑過去,趕在他進總裁專屬電梯前叫住他。
“江總,您有一份婚禮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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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予停下腳步,桃花眼墨黑深沉,落在前臺小妹身上,嗓音淡淡的:“誰的請柬?”
前臺小妹雙手把請柬遞過去:“是孟小姐送過來的,她沒有權限送不上去,只能放在前臺。說是很重要的請柬,轉告我務必親自送到您手上。”
江知予接過請柬,電梯門剛好打開,他垂眸看了眼請柬,問:“孟桃送來的?”
前臺小妹對上他黑沉沉的眼睛,趕忙說:“是。”
江知予雙脣緊抿,眸色稍沉,轉身進入電梯:“她現在在哪裏入職?”
小林說:“在本源資本。”
江知予聲線沒什麼起伏:“給他們老闆送個信,管好自己手下的人,別亂跑。另外,盯一下曾穎那邊,要是不急,腎源可以緩一緩,別讓人死了就行。一會兒聯繫她,不想在國內混不下去,就別做沒用的事。”
電梯內壁光滑潔淨,映出人影,小林偷偷瞥他一眼,應下:“好,我馬上去辦。”
手上的請柬很有分量,紅皮包緞,雙面燙金,雙喜鏤空,盤扣封口。
他拿着請柬,不明白孟桃給他送這個做什麼?
他私心希望這是孟桃的婚禮請柬,但他知道這不可能,或許這是他某個大學同學的婚禮請柬,由於沒有他的聯繫方式,便拜託孟桃轉交給他。
沒有他的聯繫方式,說明這個人對他而言不重要,對這張請柬,他沒什麼打開的欲望。
直到進入辦公室,他才解開盤扣,打開看了一眼。
邀請欄還是空白的,沒有寫名字,但他卻被下面的字刺得頭腦空白,耳鳴不斷。
邀請欄下寫着:
新郎:沈霽。
新娘:陶景妍。
時間:2024年10月30日。
請柬內附了陶景妍和沈霽穿着婚紗,禮服的漫畫形象。
江知予在看清名字的那一瞬間有一種強烈的恐懼感和眩暈感,就像他正跌入一個無止境的黑洞裏,他想往上爬,卻有無數雙手拽着他的雙腿往下拉。
他下墜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深,空氣越來越少,巨大的慌亂和胸悶感兜頭罩下。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的身體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心臟彷彿要蹦出胸膛,呼吸很困難,頭皮手臂一陣陣發麻,四肢冰冷得像跌入冰窖,手指不停地發着抖。
他不知道這種恐懼得要瘋的情況持續了多久,可能幾秒,也可能幾分鐘,總之等他冷靜下來後,已經在瘋狂撥打陶景妍的電話。
他換了新的手機號,這是第一次用新手機號給她打電話。
剛換的時候就想給她打,但是怕被她拉黑,於是一直忍着,可現在他沒辦法再忍着。
電話的嘟嘟聲連着他的心臟,心跳發了瘋一樣加速,好像下一秒就要猝死。
就在他眼前一陣陣發黑,呼吸無法平穩時,對方終於接通:“你好,請問哪位?”
那一瞬間,萬籟俱寂。
發了瘋一樣跳動的心臟慢慢歸於平穩,發黑的眼漸漸清明,不穩的呼吸稍緩,終於找到正確的頻率。
她的聲音依舊是輕盈的,像鋼琴上的黑白琴鍵彈奏出的樂曲。
江知予剎那間紅了眼眶,喉頭,鼻尖涌上一陣陣不要命的酸楚。
他長長吐了一口氣,剋制着,沒有嗚咽出聲。
電話那頭的人沒聽到迴應,有些疑惑地“喂”了一聲:“你好?”
江知予還想再聽她說說話,但他知道如果再不出聲,對方就會掛電話。
就在他準備開口表明身份時,電話裏突然傳來一聲“嘟”,她已經掛了。
那一聲“嘟”,就像一把鋒利的刀,一下斬斷捆縛住他的那條繩索,他再次跌落無底深淵。
幾乎沒有猶豫,他再次把電話撥出去。
這次對方接得很快:“你好,請問找我有事嗎?”
江知予啞着聲音“嗯”了一聲。
也許是因爲他聲音的異樣,陶景妍並沒有聽出他原本的音色,依舊把他當成陌生人:“你是導演?投資商?還是製片?找我寫劇本?”
江知予仰靠在椅背上,重重吸了口氣,才沙啞着聲音開口:“都不是,是我。我……”他聲音顫抖着,沒敢把後面的話問下去,怕聽到肯定的答案。
就這麼短短的停頓,電話裏已經傳來她冷漠的聲音:“江知予?”
他苦笑着“嗯”一聲,心臟處傳來一陣要命的鈍痛。
——他對她而言,連陌生人都不如。
怕她掛斷,他沒敢多停頓,趕緊說:“我……我收到請柬了。你真的……真的要和沈霽,結……結婚嗎?”
話問出口,他才知道,他有多害怕。
那種手腳發麻,不受控制發抖的情況又來了,他幾乎握不住手機。
電話裏安靜了兩秒,陶景妍恍然大悟般“啊”了一聲,然後輕輕笑起來:“看來孟小姐已經把我的請柬送達了。”
“是,你沒看錯,我和沈霽要結婚了。婚禮十月三十號,江總有時間的話,歡迎來觀禮。”
萬千念頭閃過,江知予近乎崩潰地喊:“你和他才認識多久?!你連他是什麼人都不清楚,你就這樣隨隨便便和他結婚,你瘋了嗎?!”
他的聲音嘶啞,帶着厚重的鼻音。
陶景妍嘲諷反問:“難道認識得夠久就能結婚了?兩年夠不夠?可我不也照樣沒看清楚你是個什麼東西嗎?”
江知予啞然,好一會兒才哽着聲音,小心翼翼問:“你是因爲想避開我,才和他結婚的嗎?因爲我騙了你,因爲我那些傷人的話讓你難過了,所以,你誰都不信了,和誰結婚都無所謂了,是嗎?”
江知予是聰明的,至少他猜對了大半,但她不會承認。
“江知予,你真當自己天下無雙呢?我願意和沈霽結婚,是我的事,和你沒有半點關係。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那我以後不纏着你,不讓你看見我,這輩子再也不說傷人的話,不管發生什麼,就算明天死去,也把你放在第一位,永遠以你爲先。”他近乎哀求地說,“別和他結婚,好不好?”
他無法想象,她身披白紗,嫁給另一個男人的模樣,那幾乎要他的命。
但他曾經實在太惡劣,對方不願爲他停留,更別說回頭再看他一眼。
“你以爲你是誰?我結不結婚還用你批准?拉黑了,別再打過來。”
電話掛斷。
江知予握着手機,愣愣看着前方,許久沒有反應。
他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陶景妍要結婚了,她要成爲別人的新娘了。
小林敲門送資料進去,看清江知予的那一刻,整個人愣在原地不敢動。
他從沒見過江知予這麼失態的模樣,雙眼通紅,神情呆愣,臉頰上有透明水痕,近乎機械般撥打一個號碼。
手機裏傳來一次又一次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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