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靜得出奇,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傅衍川恍惚間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失去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卻見她徑直往後退。
她甚至拒絕他的碰觸,像是他是什麼髒東西。
他心中頓時又生出不滿。
“楚晴是因爲我才變成這樣的,我不可能撇下她不管。”
說罷,他便要起身往裏走,剛走幾步,身後傳來她的聲音。
那樣縹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那我們呢,傅衍川,我們是不是走到頭了?”
這短短兩年的婚姻,已經讓她變得快要不認識自己了。
傅衍川轉過身,看見她孤零零的站立着,她明明沒有哭,整個人卻像是快要碎掉了。
他生出些不忍,“你別和她計較,她就算回來了,也威脅不到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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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綰無聲地笑笑,“真的威脅不到嗎?”
她的丈夫,挽着別的女人,護着別的女人。
她心痛得快要死掉,卻只換來他這麼輕飄飄的一句。
她沒再開口,也許是知道,等不到他的回答。
她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繞過他,回到樓上。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心裏涌出些異樣,卻還是沒有跟上去。
宋綰回到房間,給前幾天諮詢過的一個律師發去消息。
【麻煩您幫我起草一份離婚協議,謝謝。】
他們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而這一刻,她的心裏全無放鬆,只剩悲愴。
她輕撫着小腹,和那個還沒有成形的小生命,一聲聲說着對不起。
“對不起啊寶寶,媽媽很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但是媽媽做不到了。”
她終究還是輸給了傅衍川的狠心,輸給了他對楚晴的不捨,憐惜。
她輸得徹底,卻不想讓自己那麼狼狽。
所以這次,她要主動提出離婚。
打定主意後,她終於讓自己冷靜了些許,眼看着外頭天已經黑了,她一步步下樓,打算去吃晚飯。
如今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就算是爲了孩子,她都必須要讓自己好起來。
等來到餐廳,她卻發現傅衍川已經在了。
她當做沒有看見,徑直走到離他最遠的位置上坐下。
男人瞥見她這個反應,又看了眼桌上的菜,面露不滿。
“我才離開一週多,你口味就變了?”
飯桌上清一色的辣菜,他看了半天,竟沒有一個敢下筷子。
偏偏宋綰此刻卻是神情如常的吃着,而且看起來十分喜歡。
他等了許久,才等到她的回答。
“我不像你,我不念舊。”
此話一出,男人神情微變,而此時,寂靜的餐廳內,又響起熟悉的手機鈴聲。
宋綰頭也沒擡,只聽他焦急的聲音傳過來。
“楚晴你別怕,我這就過來!”
說罷,他便飛快的站起了身,焦急地往外走去。
等到他離開了,傭人們走了過來。
“少夫人,您……”
饒是她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宋綰卻是面無表情的招呼她們,“你們坐下和我一起吃吧,這麼多菜呢,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傭人們起初都是不肯,後來卻拗不過她,都坐了下來。
宋綰會給她們夾菜,還誇讚她們的廚藝。
她平靜得就像個沒事人一般。
而她們都不敢說話,更不敢開口安慰。
她現在就像是鼓滿了氣的氣球,只差那麼一點,就要炸裂開來。
沒有人敢刺激她,哪怕只是一個同情的目光,她們都不敢對她露出。
宋綰自懷孕以後就喜歡上了吃辣,晚上更是吃了兩大碗飯。
吃完飯後,她又像往常那般在院子裏散步,又逗小狗玩了一會兒,等到沒那麼撐了,才上樓去。
好像傅衍川回來或是沒回來,對她來說,都是一樣。
夜晚,她早早地睡下了,夜半時分,卻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她起身過去開門,門剛一打開,傅衍川就滿身怒氣地衝了進來。
“宋綰,你和爸爸說了什麼!”
宋綰的睏意頓時全部消散。
她看着他,只覺得彷彿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她脣角露出一抹薄涼的笑,“怎麼,是楚晴又要死要活了?”
男人先是一怔,然後雙手死死地攥住她的肩膀。
“我和你說過,楚晴她影響不了你,你爲什麼就這麼容不下她,現在還要讓爸爸去把她趕走,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晚去一會兒,她就跳下去了!”
這老舊的套路,這熟悉的話語,讓宋綰只想笑。
她擡頭看着他,“那她是在天台上一直等着你去救她嗎,你可真是她的救世主啊,我都要爲你們這矢志不渝的愛情鼓掌了。”
“宋綰你……”
“很晚了,我要睡覺,傅大少請離開吧。”
說完,她就做了個“請”的手勢,傅衍川氣滯,卻又深刻地察覺到,他這次回來,她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從前,只要和楚晴相關的事,她會生氣,會吃醋,會着急的解釋。
可是如今,她就像個看客,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陣不好的預感,他想要上前一步,卻被她一把推開。
“別碰我。”
傅衍川沒想到她的情緒如此激烈,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宋綰,你這是在對我甩臉色?”
宋綰笑容淡淡,“我怎麼敢,只是時間很晚了,傅大少還是快離開吧。”
傅衍川忽然想起他們之前的甜蜜,想起她對他依賴愛慕的模樣。
他破天荒的軟了態度。
“宋綰,你乖一點,等我安頓好了楚晴,我們還像以前那樣。”
回答他的只有一室靜寂。
宋綰像是聽見了,只是毫無反應,臉上更是不見半分欣喜。
他恍惚間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馬上就要失去了,而他,抓不住,找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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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滋味讓他憤怒,更多的還是不安。
他厭惡極了這種感覺。
他忽然快步走上前,不管不顧地,將宋綰一把拉到了懷裏。
嗅到她身上氣息的那一刻,那種感覺似乎消失了,只是又好像生出了更多的不安。
他不知道這份情緒的來源,他唯一堅信的,是宋綰不會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