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宋綰沒有馬上推開他。
這也讓他更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可他沒有察覺到，他懷中的女人始終閉着眼，臉上更無一絲欣喜。
她像是在讓自己，也讓肚子裏的孩子最後記住這個男人的氣息。
然後，狠狠推開。
她的力氣很大，只讓傅衍川差點往後栽去，他堪堪地站穩，只見她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我要休息了，請你離開。”
剛剛他以爲的溫情在這一刻散了個乾淨，她看向他的眼神，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
他內心的不安，在這一刻升到了頂峯，可他卻找不到緣由。
而他的自尊，已經不允許他再糾纏下去。
他往後退了一步，下一秒，房門就在他面前被關上了。
他甚至還聽見了上鎖的聲音。
她竟厭惡他到如此地步。
這個想法剛涌出來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可若不是真的厭惡，他想不出別的原因。
他想着，定是機場的那一幕刺激到了她，所以她在對他鬧脾氣。
他打電話給簡安，讓他把這個新聞撤下來，那邊馬上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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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也只是爲了和她賭氣，他氣她那整整一週多的時間裏，都不聯繫他一次。
可是他如今好像目的達成了，心裏卻並不爽快。
他回到房間裏，給顧瑾言發消息，卻發現他把他給拉黑了。
他咬牙冷笑。
宋綰究竟是有什麼本領，竟能讓他身邊的人都無條件站在她那邊。
傅雲霆的訓斥彷彿還回蕩在他的耳邊，他說他一定會後悔的。
他不以爲意。
他活了近三十年，從不知什麼是後悔。
他把手機扔到一旁，去浴室簡單洗漱了一番，然後回到房間裏。
這個房間處處都充斥着她的氣息，每個角落似乎都有她留下的印記。
想到她如今對他那無比排斥的模樣，他眉心緊皺，最後索性睡在了沙發上。
迷迷糊糊間，他的手機又響起，他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楚晴的哭聲。
“衍川，我好怕，你來陪我好不好？”
傅衍川眉心脹痛的厲害，他伸手撫住，然後壓低聲道，“你別擔心，沒有人能夠再傷害你，安心睡吧。”
說完，不等她的回覆，他就掛斷了電話。
這一週以來，她的眼淚似乎就沒停過，他也終於感到了疲累。
掛斷電話後，他繼續沉沉睡去。
而因爲他這一鬧，宋綰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這一夜，她都在回想着和他的過去，她偶爾會和肚子裏的孩子說話，她想讓她知道，她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們也曾，短暫的甜蜜過。
她如今已經不再哭了，也許是眼淚早就流乾了。
她知道楚晴接下來肯定還會各種找她的麻煩，而她已經不再執着傅衍川的愛了。
放下執念後，她好像輕鬆了許多，雖然偶爾心還是會有些空，有些難過。
她喜歡了他整整十二年啊。
那是她自己都不敢再回想的漫長歲月。
那樣卑微的，小心翼翼的宋綰，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而她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勸傅雲霆同意他們離婚。
她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腦袋卻是空白一片。
睏意終於襲來的時候，她彷彿聽見自己的心底發出了一聲喟嘆。
第二天她睡到了中午才醒，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好像和從前沒有什麼不一樣。
可是因爲那個小生命，如今的她已經變得更堅強，更勇敢了。
她默默地給自己打氣，早上律師給她發了消息，說離婚協議已經擬好，還有一些具體的條款要和她確定一下。
她答應了他，說下午會過去。
她細細地想過了，她如今已經存了近一百萬，加上傅衍川當初甩給她的那張一百萬的銀行卡，還差一百萬。
她不想欠他什麼，更不想和他糾纏不清，所以她一定會把這筆錢如數地還給他。
只是她和孩子的生活也需要錢，更何況是去一個全新的城市重新開始。
思來想去，她決定先還給他一百五十萬，剩餘的錢用來維繫她和孩子的基本生活。
至於其他的，她什麼都不會要。
想清楚這些，她好像頓時輕鬆了些，她換了一條寬鬆的裙子，簡單的收拾一番後，下了樓。
意外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她剛下樓，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那目光銳利，深沉，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看穿。
她雖然好奇他竟然沒有去陪楚晴，卻仍是沒有開口詢問一句。
吃過午飯後，她便打算出門了。
男人見她要走，從沙發上起身。
“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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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綰頓住腳步，聲音平淡。
“我的行程就不勞煩傅大少掛念了。”
傅衍川臉色微變，又往前兩步。
“我送你。”
宋綰拒絕得乾脆，“我不是楚小姐，我有手有腳，不是離開男人就不能活。”
男人眉頭微皺，“宋綰，你一定要這麼和我說話嗎？”
宋綰以爲他是對於她抹黑楚晴的不滿，雖然早就做了準備，卻還是難免被刺傷。
“我自知無趣，所以傅大少還是少和我交談爲好，楚小姐才是最需要你的那個人。”
她的話音剛落，傅衍川的手機再次響起，他拿起來一看，果然又是楚晴的來電。
他正要掛斷，卻見宋綰笑着看向他。
“快接吧，要是接得晚了，說不定人家又要想不開了。”
“宋綰你……”
迴應他的，只有她轉身離開的背影。
傅衍川回想她剛剛的模樣，平靜中帶着嘲諷，唯獨沒有他所料想的吃醋，生氣。
她平靜得讓他不安。
眼看着電話因無人接聽被掛斷了，他下意識要追上她，只是馬上，手機又鍥而不捨地響了起來。
他心裏生出一絲無奈，終於接了起來。
一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楚晴脆弱的哭腔。
“衍川，你在哪裏，你過來陪我好不好，我不想一個人待着，我真的好害怕……”
她的哭聲斷斷續續，撕扯着傅衍川的神經，最終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宋綰髮動了車子，消失在他的眼前。
彷彿某種他一直以來都深信不疑的東西，在這一刻發生了改變。
他下意識想要抓住，伸出手，卻是一場空。
電話那頭，楚晴還在哭。
他心中的疲累升到頂峯，眼底生出些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茫然。
“我現在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