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紹安轉頭看向雲荊。
雲荊摸着鼻子拽着耳朵,四處張望,就是不看沈紹安:別讓他載啊,他也是有媳婦的人了。帶個女子回京,他怕媳婦兒誤會。
沈紹安又看看其他人,看誰誰往後退。
這羣沒人性的東西!
沈紹安回頭,喬瑛兒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只好問道:“會騎馬嗎?”
喬瑛兒紅着臉搖搖頭。
沈紹安頭更疼了:早知今日,當初就不去酒樓喝酒了。
但是人已經站在這裏,事情不解決,所有人都在等,他也不能因爲這點小事耽誤大軍行程。
沈紹安嘆了口氣,朝身後大喝一聲,“霍武!”
“少將軍!”
霍武打馬跑過來,朝着沈紹安嘿嘿一笑。
“你帶着她。”
“是!”
霍武心裏美滋滋的:要說還得是少將軍相信他。
載個女子怕啥的?把她想象成一扇豬肉不就行了?
霍武無視莫惟殊朝他使的眼色,下了馬將喬瑛兒扶上去,自己也縱身上馬。
喬瑛兒眼中飛快閃過一抹失望之色,又迅速恢復那嬌嬌怯怯的模樣。
沈紹安用力一夾馬腹,“走吧,趕緊回京!”
入夜,軍隊停下來休整。
喬瑛兒充分發揮了她的廚藝水平,整出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
這一頓飯,就把大家的胃給征服了。
喬瑛兒含羞帶怯看着沈紹安,溫溫柔柔問道:“不知瑛兒做的菜合不合將軍口味?可有需要忌口的或是喜歡的,將軍只管告訴瑛兒。”
莫惟殊記吃不記打,又出來搞事,“哎,瑛兒姑娘別老是一口一個將軍,多生分呢?你家將軍姓沈,行九。別人都叫他九爺,你也跟着這樣叫就行了。”
喬瑛兒小心翼翼地看着沈紹安,見他臉上並無不滿,遂蚊子似地喚道:“九爺。”
沈紹安拿着一根樹枝,恨不得抽死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混小子。
莫惟殊哈哈地笑,跳起來跑去看謝忱了。
沈紹安無聲一嘆,道:“沒有,你也無需如此小心。”
喬瑛兒羞紅着臉,溫柔地笑着斂衽一禮,“謝九爺。”
夜深了,怎麼睡又成了問題。
這次沈紹安沒慣着雲荊,直接跑他帳篷裏擠了一宿。
雲荊不敢趕他,主要他也怕回京後,攝政王會找他算賬。
接下來這一路,喬瑛兒爲沈紹安洗衣做飯,餓了有飯、渴了有水、冷了添衣,侍候的那叫一個無微不至。
且她做事確實有分寸,與沈紹安一直保持着適當的距離。
太親近的事情,比如沐浴、比如沈紹安的裏衣浣洗,沈紹安不讓她靠近,喬瑛兒也從不要求參與。
正月初九,大軍抵達南大營。
禮部尚書帶着幾名官員早就在這兒等着。
大軍到後,禮部官員將明日獻俘的流程跟沈廣安和沈紹安等人細細講過,又排演過幾次。
如何跪,如何謝恩等等……
畢竟獻俘之禮,算得上是舉國同慶的大事。
皇上和攝政王會在承安門受禮。
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等一切準備妥當,回到營房歇下的時候,已經過了子時。
第二天天不亮,沈廣安和沈紹安就帶着兩千精兵,押着囚車,向京城進發。
![]() |
辰時剛過,沈紹安一行就已經進了城。
城門口有接到消息趕來的長河叔和六順。
沈紹安讓喬瑛兒跟着兩人回府,“交給母親,讓母親看着安排差事。”
長河趕緊答應下來。
待沈紹安騎馬走遠,他和六順互視一眼,心下道:這女子,跟着九爺從梁州回京,到底怎麼個安排,還得等九爺回府看着辦。
怎麼能交給夫人安置呢?
六順看着長河支支吾吾,“長河叔,九爺進京獻俘,那是多大的盛事啊,咱不去看看嗎?”
喬瑛兒也熱切地望向長河。
長河也很心動,將目光對準喬瑛兒,“姑娘一路風塵……”
“瑛兒不累,瑛兒也想一睹九爺風采。”
那還等啥呀。
大軍獻俘必經的街道上已經人滿爲患,街道兩邊的窗臺上都擠滿了人。
道路兩邊的官兵手持長戟,攔着街邊的百姓。
最前面是朝廷派出的接引使者,旌旗飄飄、長戟如林,緊跟其後的,就是沈廣安和沈紹安。
兩人騎着高頭大馬走在最前,後面跟着長長一溜四人成行的騎兵,再然後就是囚車。
兩旁是手持長戟、押送囚車的將士。
沈夫人一邊抹着淚,一邊驕傲地看着英姿不凡的小兒子。旁邊是吱哇亂叫、活蹦亂跳的章樟和沈清源。
看到沈紹安騎馬過來,章樟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喊道:“沈紹安!這裏這裏看這裏!”
沈清源踩在凳子上哈哈地笑,也學着她的樣子大聲喊,“九叔,看這裏!啊啊啊還有大哥哥!”
旁邊窗口傳來一陣輕笑聲。
沈夫人頭大如牛捂住額頭:這倆貨是誰家的,真是夠聒噪的,現在扔出去還來得及嗎?
旁邊章樟已經扭起來了,嘴裏還發出“哦吼哦吼”的喊叫聲。
街道兩旁也有歡呼聲,但章樟的叫聲實在是太……別具一格了。
沈紹安聞聲擡頭,就看到了大馬猴一樣張牙舞爪的章樟。
他微微一愣:章樟怎麼來京城了?旁邊那個,是清源?
蜜雪言情小說 https://www.vegpulse.com/
章樟見沈紹安擡頭往這邊看,一把將沈清源抱起來,讓他站在窗臺沿上。
唬得沈夫人連忙吩咐金嬤嬤,“快,扶着些。”
章樟笑道:“哎呀沒事兒您放心吧,我手抓得可緊呢。”
沈清源也跳,“九叔,九叔!”
叫得挺歡,看來這次被抓,沒給孩子留下啥心理陰影。
不過也正常,有章樟這麼個猴精一樣的女子在,什麼樣的心理陰影都散沒了。
見沈紹安朝這邊看過來,整座樓上的人都瘋了。
歡呼聲震天。
驚得街道上的人都在往樓上看。
晉陽長公主捏着帕子,笑道:“看,後面第一排最右邊那個,是殊兒。”
旁邊臨安侯府的幾位妯娌也笑,“這次世子跟着沈將軍去平叛,可是得了不小的功勞。”
晉陽長公主滿臉與有榮焉。
臨安侯的二弟妹道:“那個,不是沈家老九嗎?”
“正是。”
“哎喲這人哪,還是得有個好出身。一個紈絝,跟着兄長出去轉一圈,天大的功勞就賺到了。”
“聽說是攝政王特意將他從北關叫回來的。”
“梁王都快降了,還將那沈九叫回來,不是白白送功勞給他嗎?”
“誰讓人家是攝政王的心頭好呢?”
“……”
對面說得小心,卻被站在窗子邊邊的章樟聽到了。
她將沈清源放到地上,用力探出身子,朝着旁邊的窗子大聲喊道:“沈紹安才不是紈絝!他的功勞都是他自己打出來的!他還殺了北酈的左谷蠡王,還殺了北酈的國師,還,還……”
還幹啥了?
章樟想了想,又大聲補充,“反正,他就是很厲害,很厲害很厲害!”
說到最後,直接閉上眼睛大聲尖叫着,又是張牙舞爪又是跺腳的,將沈家包間裏的衆女眷給看愣了。
旁邊的包間裏也沒了聲音。
沈清源突然笑嘻嘻地道:“姐姐,你是不是喜歡我九叔?”
章樟臉一紅,啐了孩子一口,“胡說八道,誰喜歡他了?!還有,你爲什麼要喊我姐姐?平白把我喊小了一輩。”
沈夫人不由看了金嬤嬤一眼,用帕子擋住了嘴角的笑意。
樓下正對着沈家這間房的窗子裏,月薇咬着脣,眼淚在眼眶裏不停地打着轉。
莫斯也不敢勸,等獻俘的隊伍過去之後,就帶着月薇迅速下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