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敢答韓玉的話，客廳很靜。
韓玉奇怪地擡眼看了看大家，小輩們垂着眼看自己的鞋尖，臉上沒什麼表情，韓老爺子也木着臉，不答。
還是華姨承擔下所有，不屑地切了一聲，“小姐沒認出來嗎，這人是韓永定，熊孩子是他孫子，邊上站着的年輕女人是他兒媳婦，叫程錦，昨天因爲冒犯您差點被打死。”
韓玉突然把手機往旁邊一扔，“沒想到幾年不見韓永定變這麼醜，身材發福不說臉上都是褶子。”
“他孫子也醜，一點沒阿霖格格小時候冰雪可愛。”
她毫不留情貶損着，絲毫沒給韓老爺子面子。
韓老爺子也沒生氣，只沉默聽着。
一家人坐了片刻，吃着瓜子堅果，到下午三點時，韓玉犯困去午睡，肖祺也拉着韓偉霖回房。
給他傷口換完紗布上好藥後，肖祺讓他休息。
韓偉霖側躺到牀上，目光凝着肖祺，“你陪我一起。”
肖祺拉上窗簾，依言躺到他身側，韓偉霖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揉捏，兩人四目相對，不久睏意來襲，很快相繼睡着。
醒來時，窗外已經一片漆黑，燈光下有雪花在飄，又下雪了。
屋內是恆溫，感覺不到一點冷，屋裏亮着一盞壁燈，韓偉霖不知何時醒來，正拿着平板電腦在看什麼，見她醒來，立刻放下，輕聲問，“肚子餓嗎？”
肖祺覺得被他搶了臺詞，反問，“你呢？”
“有點。”
肖祺坐起身，醒了醒盹，還覺得不夠，期期艾艾湊近韓偉霖，歪頭輕靠在他肩側，“韓偉霖，新年快樂。”
韓偉霖輕笑了一聲，“韓太太新年快樂。”
兩人靠了一會兒，等睡意都消散了才起牀，到樓下時，客廳沒什麼人，華姨看到他們，笑着揚聲，“你們起來遲了，大家都吃過了，只有你們還沒吃。”
兩人走到餐廳，華姨已經把飯菜端到桌上，肖祺看了看，“有排骨湯嗎？”
華姨麻利地把一大碗冒着熱氣的排骨湯端上來，“特意爲少爺煮的，吃吧。”
中午一桌子人，肖祺注意到韓偉霖吃得不多，但沒說什麼，這會兒只有他們倆，她盯着他喝湯，不喝她就親自喂，連肉都撕下來喂進他嘴裏。
一旁華姨看着這一幕，臉上露出姨母笑，嘴裏碎碎念起來，“老天保佑，小姐終於恢復正常了，這個家只會越來越好，你們抓點緊再生個孩子，保證韓永定一家連上門都沒機會了。”
肖祺握瓷勺的手猛然一僵，熱燙灑出來落到韓偉霖腿上，他穿着薄薄的棉質居家服，很快燙到腿。
他沒動，目光凝着瞬間變得全身僵硬的肖祺，擡手握住她顫抖的手，偏首看向還在說話的華姨，“華姨，去廚房忙吧。”
華姨看到肖祺面色有異，意識到什麼，頓了頓，轉身去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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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只剩他們倆。
韓偉霖拿下肖祺手裏緊握的勺子放到桌上，“華姨就是嘴快，她絕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肖祺澀然地緩緩點頭，“我知道。”
韓偉霖拉着她站起身，“我吃好了，帶你出去走走。”
肖祺怔然，現在外面正在下大雪，他身上還有傷。
“不礙事，傷不在腿上。”韓偉霖堅持。
一整天都窩在家裏，肖祺也有點兒想到外面走走，兩人到衣帽間穿衣服，肖祺找了一條厚圍巾給韓偉霖，墊着腳幫他繫好，還非要讓他戴帽子。
韓偉霖服從她的安排，全程很配合。
兩人從頭到腳武裝好後，開門出去。
地上早已積了一層白，腳踩上去，發出簌簌的聲音，寒風自四面八方用來，吹到臉上，冰的人一激靈。
韓偉霖把肖祺的手揣進自己的大衣裏，與她並肩沿着鵝卵石小路朝花園深處走去，雪天路滑，兩人走的極慢。
白雪本就瑩瑩，在地燈和路燈的照耀下，更加雪亮。
肖祺擡頭，去看路燈映照出的光影中飄揚落下的雪花，綿密繁多，莫名有一種壯烈之美。
“韓偉霖，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就沒辦法生孩子呢？”
心尖掠過密密麻麻的酸澀，幾個月來的認真計劃和準備，沒有得到一絲結果，讓她心裏生出不確定和燥意。
忍不住就朝最壞的方向想象。
韓偉霖目光深沉地睞着她，擡手，指腹溫柔地撫過她明淨清透的臉頰，語氣溫柔又沉穩，“不要胡思亂想，我們都很年輕，有大把的時間，事情未必就會朝壞方向發展。”
肖祺心尖像是有熱燙的羽毛撫過，酸澀中，她眼圈慢慢暈出嫣紅，清澈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韓偉霖。
“好，就算我能生孩子，你能保證自己不再受傷嗎？”
韓偉霖微愣，眼神微微變幻，很快露出歉意，“對不起，讓你這麼擔心。”
肖祺緊緊抿着嘴脣，當看到他身上的傷時，她一下把韓寬說的那些話具象化，一股恐慌和焦慮，立刻席捲而來。
這種滋味，很不好受。
韓偉霖沒想到肖祺這麼擔心他，心尖漫過心疼和歉意，伸手緊緊把她摁在懷裏，反覆對她說對不起。
肖祺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心頭的恐慌和燥意慢慢平息下來，伸手回抱住他。
漫天飛雪下，兩人相擁的畫面像是一幅畫。
二樓，韓玉房間的陽臺上，韓格格和韓松芝靜靜看着這一幕。
韓格格偏首去看韓松芝，“看到了吧，我哥特別喜歡肖祺，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別破壞他們夫妻的感情。”
韓松芝一臉無奈，“我知道的。”
大家一個屋檐下長大，韓偉霖什麼樣的個性她心裏清楚，既然認定了絕無更改的可能。
她舔着臉湊上去，只會讓大家都沒臉。
韓玉躺在貴妃榻上，樓下的一幕盡收眼底，“沒想到阿霖喜歡這麼小的，看來以後得對小祺更好點。”
韓松芝轉眸，目光深了幾分，笑着附和，“是啊，大哥真的很喜歡肖祺，幾乎事事順着她。”
“小祺是大哥太太，大哥順着她是理所應當，這一點不用你說出來。”韓格格總要懟上韓松芝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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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松芝苦笑着，乾脆不說話了。
韓玉微微蹙眉看着自己的小女兒，“你怎麼從小到大都欺負你芝芝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