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往年沒有下雪的江金也在某一天清晨飄下了細碎的雪花。
落地即化。
這樣的清晨,最適合在愛人溫暖的懷抱裏賴牀了。
只是現實不允許林明茉和盛淵過着這樣閒適的生活。
他們正相擁着酣睡,兩人的手機鈴聲幾乎同時響起。
雙重鈴聲,雙倍的叫醒力。
林明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接了電話,開口喊道:“哥。”
盛淵也接起電話,沉聲說道:“大哥,什麼事。”
隨後,兩邊都沉默了。
掛了電話,兩人對視一眼,又幾乎是一起開了口。
“老太太病重了,讓我回盛家。”盛淵眉頭皺得極深。
“我哥說……他要結婚了。”林明茉的語氣忐忑。
尾音輕飄飄地消散在空氣中,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許久後,林明茉才回過神來,對盛淵說道:“你應該回去的。”
不管怎麼說,他始終是盛家的一份子。如果連這種情況都不出面,會落下口實的。
而她,也要去鑑定中心取那份親子鑑定報告。
盛淵的脣線抿得筆直,眸光幽邃,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他臉上蒙上的一層陰鬱,特別明顯。
“什麼都不用怕。”林明茉輕聲說着,擡起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
盛淵眉心的陰鬱化開,他抓住林明茉的手,扯到嘴邊,輕輕一吻。
“好。”他看着她的眼睛。
林明茉準備起牀,然而卻被盛淵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他溼熱的鼻息撲到她的頸項之間,引起她的一陣悸動。
“怎麼了?”林明茉問。
“沒事,就想多抱你一會兒。”
“真粘人……”
但林明茉喜歡。
就這麼多賴了幾分鐘,兩人各自起牀。
走到室外,每一口呼吸都伴隨着霧氣,看着前方像是被蒙上一層冷色調濾鏡的景色,林明茉不免得心情沉重。
專家說的沒錯,天氣對人的心情影響果然很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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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大宅。
在細雪的的映襯下,古樸的大宅顯得更加冷寂。宅子內被悉心照顧的常綠植物也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下顯露出一些死氣。
盛淵快步走進,穿過花園和迴廊,來到了盛老太太的院子裏。
院子裏站了許多人,見他來了,淡淡地掃了一眼,沒有多餘的情緒。
氣氛壓抑。
盛淵眯起眸子,心裏一沉。
看來老太太是真的病了,不是爲了讓他回來編造的謊言……
不過,也有可能是爲了顯得真實些,故意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他穿過人羣,朝着老太太房間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盛揚的聲音。
“奶奶,我已經和她分手了……”盛揚帶着哭腔說道,“以後我會好好聽你的話的,我不會再向之前那樣不懂事了。”
“我會好好跟着爸爸學習怎麼管理集團……我不會讓盛勢在我這一代走下坡路的……”
盛淵站在門口,靜靜地聽着盛揚的哭訴,嘴角掛着不屑的笑容。
盛揚這麼急於在老太太面前表決心,不是出於孝心,而是——當初他在盛勢埋下的雷終於要引爆了。
不出意外的話,以盛揚的閱歷和能力根本不足以應付這麼大的危機。
哪怕是盛長鴻出手,也難說。
所以盛揚才會這麼迫不及待地在老太太面前賺表現吧。
盛淵明白,或許盛揚並不是真的那麼愛何蔓蔓,她只是盛揚反抗盛家的一個符號。
一直裝乖巧懂事也是很累的。
在盛家巨大的利益面前,什麼都可以拋棄。
“阿揚……”盛老太太的聲音愈發虛弱蒼老,“你要好好的,奶奶,咳咳……奶奶很放心你……”
盛老太太的呼吸很輕很急。
一句話停了很久,才有力氣開口說下一句。
“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是阿淵。”盛老太太虛弱地說道,“難道只有我死了……他才不會和那個心機深重的女人在一起嗎……”
盛淵聽到這句話,眸光微閃。
“不會。”盛淵走進房間,語氣依舊清冷,近乎不近人情,“你死了的話,更沒有反對我和她在一起的人了。”
“你——”盛老太太被盛淵這句話嗆住,劇烈咳嗽起來。
坐在牀邊的盛長鴻臉色鐵青,憤怒地訓斥道:“阿淵!你怎麼說話的!就算你們觀念不合,就不能看在她病重的情況下順着她嗎!”
“再說了,一個女人當真就比親人重要?”盛長鴻噌地站起身來,迫近盛淵,義憤填膺地吼道,“盛淵,爲盛家犧牲的不只是你一個!我當年也……”
盛長鴻聲音忽然頓住,泛紅的眼眶隱隱閃動着淚光。
盛淵半眯眸子,望進他的瞳孔深處,沉聲質問道:“你當年?你當年怎麼了?你當年迫於壓力放棄過一個女人嗎?”
盛長鴻咬緊了牙,腮幫微微鼓起,臉上神情複雜難言。
沉默許久,他“哼”了一聲,移開目光,說了句“你懂個屁!”
盛淵聽到這句話,忍不住蔑笑一聲。
盛長鴻向來注重修養,努力維持着一個儒商和家族大家長的形象,極少這樣失態地爆粗口。
這證明……他猜對了。
“哎呦哎呦……”見形勢不對,盛老太太捂着胸口,發出難受的聲音,“我看你是真的想把我氣死……”
盛淵收回目光,看向盛老太太,淡聲道:“不敢。”
“不過……”他坐了下來,輕聲道,“您生病了應該去醫院療養,而不是在這裏生我的悶氣。”
“想要好好活着,醫生比我管用。”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和林明茉那個女人在一起!”盛老太太圖窮匕見,攤牌了。
盛淵幽幽地盯着她,幾秒後,心平氣和地問道:“爲什麼?如果是因爲家世的話,她現在是莫家千金,是您口中和盛家最門當戶對的……”
“她不是在莫家長大的啊!”盛老太太立即反駁道,“莫家再好的家教都與她無關,難道你不知道她的心計有多深嗎?她就是個歹毒狡詐的壞女人!”
“我現在就在懷疑,當初她就是知道了阿揚不喜歡她,才去勾飲你的!一定是這樣!”
“阿淵,浪子回頭固然可貴,但也不能被這樣的女人迷了心智,六親不認吧!”
盛老太太一口氣說了許多話,也不咳了,聲音也不虛了。
盛淵眸光漸深,輕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