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阿晚,你可願意?

發佈時間: 2025-01-23 12:26:13
A+ A- 關燈 聽書

“大小姐,您怎麼來了?“

清風打開門,看見容晚玉氣喘吁吁地站在自己面前,有些發懵。

因跑太快,容晚玉此時面紅耳赤,呼吸急促,喘了幾口氣,慢慢平復後才開口道:“遲不歸人呢?”

連平日慣常的尊稱都省略,直呼其名。

“公子他……“

沒等清風說完,容晚玉已經一腳跨入了院子,彷彿再等一會兒,那股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氣便會消散一般。

“算了,我進去找他。”

容晚玉一把推開門,門內卻空無一人,桌上還有一杯茶,還冒着熱氣,顯然主人剛剛還在這兒。

清風趕了過來,看出了容晚玉的急切,飛快地把話說完,“公子他說要去內院尋大小姐您,你們沒碰着面嗎?“

從容束的書房到外院,和從內院到外院,走的是不同的兩條路。

容晚玉忽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不知爲何心中既有期待又害怕失望,最後怎麼離開的外院也不知道。

她走了遲不歸剛剛走向內院的那條路。

卻不再像一開始那樣着急,像一只烏龜一般慢慢挪動。

直到走到一個熟悉的地方,忽然停了下來。

寒梅已謝,冷香不復,只有光禿禿的梅枝的梅園,鮮有人跡。

容晚玉卻腳步一轉,順着心意,走入了沒有梅花的梅園。

青藍色的背影,長身玉立,開春後,遲不歸似乎更清減了些,不至消瘦,反而更加出塵,如謫仙一般,不食人間煙火。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遲不歸回身,看向容晚玉的雙眸,既有歡喜,也有緊張。

這是容晚玉第一次,在遲不歸的神情中看出緊張二字。

無論身處何地,面對何人,遲不歸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彷彿天下事盡在掌握之中。

“剛剛跑過?熱着了嗎?“遲不歸上前,遞出一方素帕。

容晚玉低頭接過帕子,卻並不擦汗,而是緊緊捏在手中,“聽清風說,你去內院尋我,怎麼在這兒?“

遲不歸無需低頭,只用垂眸便可看見容晚玉那撲閃的羽睫,一下一下,彷彿峽蝶扇動翅膀。

略顯低啞的笑聲在他的喉頭含糊着,“你的女使說你不在,我便想在此處等你。”

“哦。“容晚玉乾乾巴巴回了一聲,下定決心似的,擡起頭來,直視着遲不歸的眼睛,“那你尋我,是爲何事?“

“春暖無雪,沒法送你喜歡的冰雕。“遲不歸的聲音徐徐,如同頌讀詩歌一般娓娓道來,“京都年年冬雪,但以我的身子,恐難以和你共度幾年春秋……“

蜜雪言情小說 https://www.vegpulse.com/

“我會治好你的!“容晚玉聽見他如此自輕,不由得想起了前世遲不歸彌留之際的景象,心中顫顫。

語氣篤定,心中卻沒有幾分勝算。

從她負責給遲不歸調理身子以來,已經換過數十種藥方,名貴藥材用了不計其數,也只能研製出在他寒毒復發時,勉強緩解的藥物。

這是重生以來,容晚玉遇見的第一個難以治癒的病人。

偏偏也是最想治癒的病人。

“我相信,不過請讓我說完吧。“遲不歸不想看見她露出那樣哀切的目光,伸出一只手,隔空擋住了容晚玉的眼睛。

“壽數無幾,前路茫茫,遲某此生本不欲牽扯紅塵,奈何紅塵惹人憐。阿晚,知曉他們想娶你,知曉有人可伴你長久,我很嫉妒。“

一聲阿晚,讓容晚玉的心如堅冰化水。

“我本想,等到寒毒已解之際,等到大石落定之際,再向你表白心跡,可是事不隨人願,我亦害怕,連一聲容小姐都無法稱呼你,而要喚一句某夫人。”

“我遲不歸,子然一身,形影相弔,生死難料,福禍難求,實非良配。”

遲不歸擋住容晚玉的手慢慢放下,雖然心中萬般不安,他也想看清容晚玉眼裏的情緒,有沒有一絲一毫,屬於自己的期待。

那是一雙眼眶微紅,如大霧彌江的眼眸。

“唯有一心,死生不負。阿晚,你可願意?“

容晚玉既想哭又想笑,一時間表情複雜,讓遲不歸不由得慌亂起來,拿起素帕去擦拭容晚玉臉上的淚痕。

“怎的哭了,是我嚇着你了?你放心,若你不願,我便……“

“你便如何?“容晚玉搶過素帕,胡亂地抹了抹臉,像一只花了臉的小貓,鼻尖通紅,衝着遲不歸皺了皺。

“我不願,你不會求嗎?都說烈女怕纏郎,你一個讀書人,怎的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就要輕言放棄。”

這番話,明眼人都聽得出來便是願意。

一向聰明過人的遲不歸,偏偏在這件事上不敢篤定,伸手慢慢地接住容晚玉的後腦,盯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阿晚,你願意嫁我爲妻嗎?“

容晚玉被他直接而熱烈的眼神盯得羞紅了臉,忽然前傾,將自己的頭抵在他寬厚的胸膛上。

“平日出口成章,今日怎的笨死了。”

“我自然是願意的。”

靠在他的胸口前,容晚玉聽見了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比往常快了許多。

容晚玉平復了半響心緒,慢慢直起腰,溫柔地注視着遲不歸,“唯有一心,死生不負,君心似我心。”

世間極樂,莫過於心悅之人,也心悅於己。

情之一字,是世間最無解的迷藥,讓人不像自己,亂了方寸。

容晚玉感受到遲不歸低下來的頭,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最後只感覺到,輕若鴻毛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一觸即分,彷彿夢一場。

直到回到玉雨苑,容晚玉都還是魂不守舍的模樣。

丹桂看見自家小姐紅得彷彿熟透了的大蝦,嚇得大叫一聲,上前用手背貼在了容晚玉的額頭上。

“姑娘可是染了風熱?奴婢這就去請大夫一”

“回來,你家姑娘自己就是大夫,還請什麼。“容晚玉伸手勾住丹桂的腰帶,將人拽了回來,眼神飄忽,“沒病,熱的,不用管我。”

丹桂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只能不安地注視着容晚玉跟個鬼魂一般飄進屋子,一頭栽倒在了牀榻上。

沒等丹桂扯嗓子喊人,容晚玉一手扯着被子,利索地翻滾了一圈,將自己像一個蠶蛹一般裹了起來,還不時地蠕動兩下。

丹桂心裏咯磴了一聲。

完了,姑娘好像不是風熱,是失心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