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之中,孫夜又來守夜了。
孫書羽牌位下面的大堂,擺着一盤正在廝殺的棋局。
孫夜左手執白子,右手執黑子,專心致志地跟自己下棋。
他已經坐在這裏足足一個時辰,一個人下了這樣一盤浩大的棋局,卻還是未分勝負。
白子落。
孫夜從來是個偏執的人,他認定的事情,絕不會罷手。
正如同他愛上了孫書羽這道白月光,便是耗盡一生也要追逐。
黑子落。
他知道徐南意很厲害,他同樣忌憚紀如珩的勢力,卻絕不肯放棄。
因爲,只要他想做的事,必定可以成功。
棋子落了滿盤,幾乎是個僵局時,黑子找到了一處突破口,大獲全勝。
孫夜擡手,將這一盤棋子全部倒進棋盒中,擡眸望去,眼中那是溫柔和篤定。
書羽,害你的人終將死在我手中
被林霖等人回京之事一攪和,徐南意也懶得出門了。
這次林霖帶着一衆弟子回來,上京城鐵定會出些幺蛾子,尤其是陳以恆這些不安分的東西。
徐南意也不是先知,並不能推測出來會有什麼絆子,只能靜等接招了。
大多在煩躁的時候,徐南意總會看看書。
這天她坐在紀如珩的書房中,隨意翻看着他的藏書,不禁笑嘆道:“小侯爺真是博覽羣書啊”
霽月倒了一杯清茶,慢聲笑道:“夫人沒進府前,小侯爺基本都是在書房過的,批示公文,或者讀書寫字,奴婢瞧着都有些乏悶,幸好是夫人嫁過來了。”
徐南意歪頭,看着霽月笑:“霽月,你可真是個妙人兒”
霽月不就是在暗示,紀如珩潔身自好,從不找女人嗎
這等聰慧的忠僕,徐南意是真想搶過來呀
霽月抿脣一笑,便去點香,不再打擾徐南意的清淨。
不知霽月點的是什麼香,清新馥郁,猶如春天盛開的百花,讓一顆煩悶的心都沉靜下來。
如水的時光靜靜流淌,清茶一盞,美人手捧書卷,認真專注的樣子分外迷人。
她的目光,被一行字吸引住,輕聲讀了出來
“於身爲長物,於世爲閒事,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她不禁笑了。
正在給花澆水的霽月回頭,“夫人,您說什麼”
徐南意捧着書,樂得合不攏嘴,“我是在說啊,古人都在恭維你家小侯爺呢”
“是嗎”霽月笑問,“那是什麼意思啊”
徐南意往後一仰,腦袋枕在手臂上,笑盈盈地望着天花板。
“意思是說啊,君子好比美玉,披上羽衣則會更加明亮耀眼”
霽月一愣,笑呵呵道:“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徐南意揚眉,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
紀如珩身披黃金甲,爲了他長久以來的信念,大殺四方,如沐聖光,仿若神袛
五年以來的韜光養晦,隱忍蟄伏,紀如珩這塊美玉,只欠一件閃亮耀眼的羽衣。
而他們正在做的事,不正是爲紀如珩編織這樣一件無往不勝的戰袍嗎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徐南意
反覆琢磨這幾個字,閉上雙眼,笑意越發深。
她從來都是執行者和追隨者,對於她而言,最大的幸事莫過於有一個強大的引領者,如此他們便可攜手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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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已經找到了紀如珩。
從前紀如珩的狠心和刁難,甚至是爲了一己私情而無情的打壓,對於此刻的徐南意而言,像是一片羽毛飄過心上,根本不算什麼。
她的眼界,從來都不小。
煩悶的心中,像是一束光照射進來,豁然明亮,可見遠大的前程。
她合上書,閉眼笑嘆:“是啊,古人誠不欺我”
徐南意閉目養神,剛睜眼要繼續讀書時,卻聽霽月問道:“夫人,您何時取拜訪帝師呢”
徐南意坐正身子,仍是一副慵懶美人態,她喝了一口茶。
“一定要去嗎”
她認爲,上次林霖說的不過是客氣話。
霽月笑了,很是堅定:“咱們武安侯府和帝師府的關係不一樣,若小侯爺知道奴婢沒有及時提醒您去拜會,一定會責罵奴婢的。”
徐南意扶額輕笑,望向霽月時,眼中有戲謔之意:“責罵千里迢迢寫信來罵嗎那讓他多罵幾頁紙。”
老實的霽月臉都紅了。
“好了,不逗你了。”徐南意笑笑,放下書,伸着懶腰。
“那辛苦你準備一份厚禮,明早我們一起去,哦對,別忘了我承諾給帝師的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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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南意衝着霽月眨了下眼,霽月更臉紅了:爺,你知道你家夫人沒事就撩姑娘的事嗎
次日,她們來到帝師府時,徐南意才被這個場面給震了
上次那些名門小姐爲了巴結她,把侯府的門檻踏破,非要來送禮,徐南意以爲已經夠可以了,沒想到這次更嚇人。
帝師府門前像是巨大的停車場,前面的停車位早就沒了,徐南意和霽月很早就下了馬車,從馬車的縫隙間走到府門口來的。
門口送禮的箱子也是一擡一擡的,送禮的都是體面人,大多是官員親自來,站在太陽底下出了一腦門兒汗,還跟帝師府的管家下人求通融。
上次給徐南意送禮的,都是各府的下人,給帝師府送禮的,是各家的主子。
徐南意嘆道:“什麼時候我能混到這個份上”
她第一次發出這種感嘆,是因爲紀如珩,這次是因爲林霖。
看來,紀如珩對林霖的敬重是有道理的。
霽月掩脣輕笑,卻見徐南意拉着她,悠悠地往回折:“看來是送不出去了,那就快回家吧,我怕曬”
“哎,夫人”霽月忙拉住徐南意,“您去哪兒”
“小姑娘,咱們排不上隊”瞧着陣勢,比春運買火車票好不在哪兒去。
霽月哭笑不得,拉着徐南意往門口走,低聲道:“夫人,您是侯府夫人,他們怎麼敢讓您排隊呢”
“”徐南意萬般不情願地跟着前去,她不是不知道武安侯府的名頭可以插隊,她是真不喜歡帝師府的人。
比如林聞弦,比如有一些尚未謀面就壓她一頭的人。
霽月送上了侯府的拜帖,帝師府的管家連忙派人親自去馬車上取禮物,客客氣氣地將徐南意恭迎入府,而那些天不亮就來了的主兒,只能幹看着有人插隊,繼續曬太陽。
不然怎麼辦,那可是小侯爺的人吶
作者題外話:甜,不是兩人膩在一起就叫甜,而是他不在,她的身邊處處有他的痕跡。這兩天更新不及時,都不敢看評論區了,唉是我不爭氣,我要努力努力三更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