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敲山震虎

發佈時間: 2025-02-28 06:2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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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笙心中不甘憤懣交錯,眼下她自身都難保,此趟若被攆出王府,不僅難堪,要想再進來難如登天,看着燕今垂下眼瞼,清冷着面孔無動於衷地吹了吹茶盞裏的清煙,她把心一橫,倏地推開糾纏的小枝,反手就是一巴掌,“你個狗奴才,竟敢造謠生事,若不是王妃嫂嫂睿智明察,我還被你蒙在鼓勵,枉我這麼信任你,你卻要陷我於不義,今日這下場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小枝的臉上還掛着淚,表情卻傻了,被秋樂拖了一路也嚎了一路,很快便沒了聲。

林笙笙不敢看門外,心中又驚又怕,這山裏出來的惡婦,堪比凶神惡煞。

“王妃嫂嫂,是笙笙愚昧無知錯信了這欺上瞞下的踐奴,誤會了嫂嫂的清名,笙笙給嫂嫂請罪,還望嫂嫂莫要怪罪妹妹年少無知。”

一句不痛不癢的年少無知就想不了了之?

燕今實在地笑了,被逗的,“我若不肯呢?”

林笙笙哽咽一聲,眼淚跟金豆子似的不要錢往下掉,“小枝是我的人,她犯了錯,就是我做主子的教導無方,笙笙責無旁貸,若是王妃嫂嫂不肯原諒,那笙笙只有以死謝罪。”

她就不信她當頭撞死在蕭老夫人的廳內,她還能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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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笙破釜沉舟吸上一口氣,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她咬咬牙,硬着頭皮往樑柱上衝了過去。

蕭老夫人見她動真格,慌忙喊道,“龔嬤嬤,快攔住她。”

龔嬤嬤剛要上前,腳下卻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失了穩頭往前一撲,就是這麼巧,撲在了衝出去的林笙笙背上,這一推,力道不小,林笙笙原本掐了力道的衝擊力被突如其來助力一把,直接撞的昏死了過去。

在場的除了燕今,剩下的全都炸鍋了。

“快,快去請大夫。”

正好秋樂從外頭回來,燕今訕訕開口道,“龔嬤嬤,秋樂有力氣,這等粗糙活就讓秋樂來吧。”

龔嬤嬤回頭看了一眼蕭老夫人,後者沒有說話,她便了然地退了開,看着秋樂輕鬆地提拎起和她差不多身形的林笙笙往外走去,後頭跟着一衆急壞了的丫鬟嬤嬤。

廳內沒了閒雜人,蕭老夫人才沉聲道,“笙笙從小嬌慣了些,性子難免跋扈,但心還是好的,既然她都以死明志了,此事當是那踐婢一手攛掇的,如今她受了傷理當好生養着,出府之事便先不提了。”

燕今放下茶盞,笑了笑,“全聽母親安排。”

立身要高一步,處事需退一步,她既然已經敲過山,震過虎便夠了。

蕭老夫人不緊不慢地轉着手中佛珠,很是自然地轉了話頭,“我聽聞你不想搬去東院?莫不是對王爺有什麼芥蒂?”

“母親誤會了,王爺忠勇,行的皆是爲國爲民之舉,媳婦敬慕猶恐不及,怎會心生芥蒂,不去東院,全然因爲習慣了偏院的清幽,待王爺凱旋,媳婦自當在跟前好生伺候。”

“如此甚好,我讓龔嬤嬤挑選了幾個利落的丫頭給你,你回頭看看,怎麼去留看着安排。”

燕今躬身行禮,“謝過母親。”

看着蕭老夫人離去,她這才直起身子吁了口氣。

棉裏針,根根利。

這蕭老夫人看似清心淡薄,拋的卻全是送命題。

鬆快了一下腿腳,剛轉身就看到去而復返的秋樂等在門口,一臉微妙地看着她。

燕今權當沒看見,問道,“那丫鬟呢?”

“叫了人牙子發賣了。”

她點點頭,“林笙笙呢?”

“只是昏了死不了,頭上頂了一個大包,大夫說沒個兩三天醒不過來。”

燕今笑笑,“現在好了,總算有個名正言順的好理由賴着不走了。”

她看了一眼秋樂,好奇道,“你們王爺對這表姑娘到底有沒有想法?”

瞧她笑的眉眼彎彎,一臉狡黠,秋樂背脊一挺,毫不猶豫道,“沒有。”

“無趣,府裏冷清,你家主子的東院不接地氣,要沾些女兒香才有人味兒。”

“娘娘,王爺不是那等聲色犬馬的紈絝之輩。”

“是是是,你家王爺玉潔冰清,情深意重,凡夫俗子入不了他的法眼。”

情深意重?這話是王妃知道些什麼?

秋樂不說了,王妃的坑太多,一不小心就會崴腳。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偏院,東院的劉嬤嬤領着十餘個丫鬟婆子已經在院子裏等着了。

她這小地方,突然進來這麼多人,變得有些擁擠。

劉嬤嬤上前行禮過後便指着身後的丫鬟嬤嬤道,“王妃,這些都是老奴精挑細選過的奴才,您看是全留着還是挑幾個可心的?”

燕今繞過去看了一圈,個個倒都是板正的,但至於可誰的心就兩說了。

“劉嬤嬤,我就要這一個。”

纖指一擡,對上站在最後排靠邊的一個小丫頭。

劉嬤嬤眉頭微蹙,這麼多模樣兒俏麗,白淨爽利的丫頭不要,王妃怎麼撿了個最黑最不起眼的小丫頭。

如果不是和大廚房的陳嬤嬤有幾分交情,斷然不會將她這看着都磕磣的侄女兒塞進來,妥妥以爲就充個人數,居然被王妃點中了。

“娘娘,要不您再多挑幾個?”

“不用了,我就要這一個在房裏伺候的,灑掃的嬤嬤您看着撿兩個麻利的,其他的人都回去吧。”

劉嬤嬤只好點頭,一大票人被帶離,院子瞬間清爽了許多,燕今看向瘦的麻桿兒似的小丫頭,笑道,“叫什麼名兒?”

“回王妃,奴婢白英。”

“不要緊張,以後你就留在我身邊伺候,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的,會做飯吧?”

白英拘謹地點了點頭。

“那今後就在院裏開小竈,你來掌勺。”

白英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有些驚奇,隨即立刻垂了腦袋,惶恐點頭。

進了屋,秋樂就忍不住問了,“娘娘,你爲何挑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放在身邊,看她那胳膊跟竹竿兒似的,能幹什麼事?”

“我又不是找人幹苦力,要那麼大力氣幹啥?”燕今撿了一顆蜜餞塞進嘴裏,甜的雙眼彎成月牙,“今兒個進院子裏的丫頭個個光鮮體面,都是花了心思的,只有白英雖然看起來整齊,但髮髻雜亂,衣裙粗糙,雙手厚繭,顯然她並不在行收拾自己或者是沒有時間收拾,不論哪一個,說明她務實能吃苦,我房內不需要花瓶,更不需要別有用心的花瓶。”

燕今又撿了一顆蜜餞塞進秋樂微張的嘴內,笑的通透又清明。

秋樂啞然,王妃心如明鏡,靜安軒內的滴水不漏絲毫不妨礙她早就察覺蕭老夫人的沉浮。

“您就不怕我也是老夫人的人嗎?”

燕今掬起腮幫子,懶洋洋地看着她,“那你是嗎?”

秋樂被這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起寒毛,她被三言兩語打的差點半身不遂在前,林笙笙撞柱裝死才躲過一劫在後,她家這位王妃娘娘絕對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牲畜無害。

“娘娘,宮裏來聖旨了。”白英站在門口恭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