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地方都有人逃荒。
這個村子,雖然沒有出現逃荒的,但大多收成不好,只勉強餓不着,吃得起白米粥的人家,可沒幾家。
陳九嬸被鄰居婦人說得臉色青灰,走進廚房裏去了,“多管閒事的嘴碎婆子!”
她小聲罵着鄰居婦人。
鄰居婦人沒聽到她罵,和穆家孩子說起家常來。
這婦人的孩子也不少,不過,年紀都過了十歲,目前跟着孩子爹在府城給人做事,她只和公婆在村裏住。
想孩子想得緊,便覺得別家的孩子有趣。
穆家的孩子們,除了虎子和慕耘不善於言辭,一個是膽小,一個是內斂沉穩。
其他幾個娃,全是屬八哥的,一個比一個話多,一個比一個能說。
鄰居婦人驚訝道:“你們的爹是大夫啊,真了不起啊。”
蘇輕盈生的三個娃見這婦人跨穆謹言,便說着他們爹如何給人看病的事。
“你們幾個,吃完了嗎?我要洗碗了。”蘇輕盈從屋裏走出來。
她向鄰居婦人微笑着點了點頭。
鄰居婦人笑着道,“瞧我,和孩子們聊天,耽誤他們吃飯了。”
她站起身來,朝蘇輕盈擺擺手,往家走。
才走出陳九家院子,她看到一個少年大步往陳九家跑來,“咦,你不是秦瓦匠家的二小子嗎?你怎麼跑得這麼急?”
“我爹和我大哥今天不得空,不能給穆家蓋房子了,我爹叫我跟穆郎君說一聲。”少年抹了把額頭的汗,喘着氣道。
婦人熱心腸,走回來朝穆家住的西側間喊道,“蘇娘子,秦家有人找你相公!”
東側間,陳九嬸在切菜做早飯。她將刀在菜板上剁得咚咚響,朝窗外那婦人看去一眼,撇着脣,冷笑一聲,“穆郎君?喊得真是親熱哦!呸!自己男人不在家,就開始盯上別的男人了?哼!不要臉!”
蘇輕盈從西側間走出來,“誰找我相公?”
“是秦家,給你家蓋房子的秦瓦匠家,找你相公穆郎君呢。”鄰居婦人微笑道,指了指那個十歲左右的少年。
少年長得和秦家父子倆很像。
他走到蘇輕盈的面前,學着大人的樣子,拱了下手,“我侄兒病了,我爹和我大哥很着急,他們帶着我侄兒找大夫去了,今天沒空去挖地基,我爹叫我來給穆郎君說一聲,等我侄兒的病好了,會接着做活。”
跟着走出來的穆謹言忙問,“你侄兒得了何病?”
秦二郎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侄兒全身長了不少紅斑,挺嚇人的,前幾天還不多,只有臉上一小點,一時有,一時無的。今天一早,整張臉和脖子全是紅疹子,連肚皮上也有。我家裏人着急了,不得不帶他去看病。”
“你侄兒多大?平時吃什麼?可有哭鬧?”前世是大夫身份的穆謹言,馬上詳細詢問起來。
少年還未答話,那鄰居婦人快言快語說道:“秦家小兒剛滿一百天,平時吃奶,是個奶娃,那娃兒十分乖巧。對了,秦家二郎,你家小奶娃侄兒,平時可有哭?”
婦人看向秦二郎。
秦二郎道,“不哭不鬧的,吃了睡,睡了吃,醒着時,我們逗他玩,他還會笑。”
“今早可有哭鬧?身上的疹子是何樣?疹子可有破爛溢出水來?”穆謹言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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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郎搖搖頭,“疹子沒有爛,沒有出水,他也不哭,就是……看着怪嚇人的,我爹和我大哥才着急了。”
穆謹言神情鬆下來,微微一笑,“不必着急,這不是大病,這是奶疹,只要沒有潰爛,就沒有大礙。”
“什麼是奶疹?”秦二郎聽不懂。
鄰居婦人笑着道,“就是吃奶的娃兒長的疹子,是吧,穆郎君?”
她像個傳話筒一樣,又望向穆謹言。
穆謹言點頭,“正是。斷奶了便會全好,不過秦家小娃還小,還得繼續吃奶,需抹些藥膏或是改善下乳母的飲食,能避免奶疹情況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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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重了會怎樣?”鄰居婦人又問。
“疹子過多,會有瘙癢,娃兒大了懂事時會自己撓,撓破了就會發炎,引發炎症潰爛出水,不過只要不潰爛,並無大礙。娃兒大些吃些輔食後,奶疹會逐漸不會出現,徹底斷奶後,疹子會徹底消失。”
秦二郎也不過十歲的年紀,還是個孩子呢。
他聽不懂穆謹言的一番長話,只記着了一句“這不是大病”,心下鬆了口氣。
“太好了,不是大病就好,我爹和我大哥,還着急得不得了呢。等他們回來,我就跟他們說說。”秦二郎向穆謹言鞠了一躬,“多謝穆郎君。”
“不必客氣,你們家在幫我家蓋房子麼,幫些小忙是應該的。”穆謹言莞爾一笑。
秦二郎歡喜地跑回去了。
鄰居婦人笑着道:“穆郎君不愧是大夫,懂得真多。對了,你們以前在哪裏營生啊?”
這婦人的話,未免太多。
但這個話題,今天不說,將來也會被人問起。
吱吱唔唔着不說,未免被人懷疑。
蘇輕盈嘆道:“我們是縣城的人,那一帶不是鬧旱災麼?不適合生存啊,便回老家來了。我家老人當年跟我們說,我們是這村的人,我們就拿了戶貼回祖籍了。”
鄰居婦人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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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和語氣,前所未有的清冷。
駱瞻雲忽然發現,他和李貞兒之間的距離,漸漸拉開了。
可是,他並未想要,和她拉開距離。
“貞娘!”駱瞻雲朝李貞兒追去。
她的房間門緊閉着,任他怎麼敲門,她也不開。
“二哥!”駱青梅跑到二樓來。
看到駱瞻雲一直敲着李貞兒的門,她的臉色冷下來,“二哥你過來!”
她看不下去了,拉着駱瞻雲往樓下走。
“怎麼了?”駱瞻雲疑惑問她。
“巧香姐好像病了,臉色一直髮白,一直打着哆嗦。”駱青梅搖搖頭,冷笑着道,“一定是那個貞娘對巧香姐的腳做了什麼手腳,巧香姐才那樣了。”
駱瞻雲也擔憂起來,“我去看看。”
兄妹二人,匆匆到了一樓林巧香的屋裏。
駱瞻雲果然看到,林巧香臉色發白,坐在椅上瑟瑟發抖着,眼睛一眨不眨盯在地上。
“巧香?”駱瞻雲走過去,抱着她的肩頭,“你怎麼啦,可是哪裏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