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省省城瀋州,
劉琛躺在病牀上閉着眼睛,他的手裏還握着芸芸的那方手帕,是在最危險的時候都不捨的放棄的東西。
在那一個多月裏,他們在地下成功發射了魚雷,準確發射了導彈。
就在等在導彈精準無誤的掉在海洋規定好的範圍內的時候,潛艇生活艙的換氣系統出現了問題,由於所有人的生活所需的氧氣都是換氣系統提供。
劉琛當即做了決定,上浮潛艇,提早結束這次的任務。
就在上浮的過程中,意外發生了,駕駛艙着火,釋放了過多的二氧化碳,全艦艇六十號人面臨着二氧化碳中毒的危險。
駕駛員昏迷後,劉琛簡單學習了一遍,接過了副舵手位置。
艦艇裏都是這次任務的高精尖人才,是他帶領着大家下水,他也有責任將所有人送回岸上。
駕駛艙着火引發了一系列的機器損傷,劉琛一邊補救,一邊用水捂着口鼻避免呼吸進二氧化碳中毒。
所有的戰士都集中到了生活艙裏面。
他們緊張得不敢說話,儘量保持呼吸平穩,隱隱還有些害怕。
三百米的深海,不光光是水壓,還有未可知的動物,如果他們的艦艇不能安全的浮出水面,將意味着所有人都藏身深海。
負責安撫生活倉的艇員軍官已經拿出了漂流瓶,
“每人一個,將你們之前下水前寫的遺書裝進去,我們若是不能回去,也許有一天我們的親人會收到這些信件。”
生活艙一片寂靜,
所有人在領到玻璃瓶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的。
這裏面絕大多數都是軍人,爲國獻身是他們入伍的時候學習的第一課。
儘管寫遺囑不是第一次,但裝進玻璃瓶是第一次。
大傢伙心裏都瑟瑟的難受。
跟着一起下水的工程師已經開始唉聲嘆氣,李凱旋呆滯的將自己的信件放進玻璃瓶裏面。
這個月他的孩子就會出生了。
在水下的這一個月裏面,他無聊的時候就會想妻子,想若是妻子生了一個女孩要叫什麼,若是生了一個男孩又應該叫什麼。
他寫了好幾個名字在遺囑上,也不知道妻子會不會收到。
不過無所謂了,就算妻子收不到,國家也會給妻子一筆不菲的津貼。
叫什麼名字無所謂,只要他們娘倆能好好生活下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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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凱旋塞好信,又將瓶口用木塞子緊緊地塞好。
而此時駕駛艙的火已經暫時撲滅,只是濃煙滾滾,情況依然不容樂觀。
劉琛跟原本的駕駛員不得不短暫的返回生活艙呼吸空氣。
他坐在地上,隨意將瓶子擱置在地上。
他沒有寫遺書,因爲想對芸芸說得話很多很多,多到紙張都裝不下,乾脆就不寫了。
靠在駕駛艙的牆壁上,他拿出胸口那方北菸灰染黑了的手帕。
捏在手裏,反反覆覆的摩挲上面的桂花的刺繡。
彷彿能透過手帕上的桂花觸到芸芸的肌膚。
“劉工,這是嫂子送你的吧?”
身邊的駕駛員鄭旺忍不住開口問道。
劉琛將手絹疊好,拍了拍上面的灰塵,依舊放回了胸前的口袋,
他點點頭,“嗯,我媳婦的!”
“劉工,咱們肯定能回去,到時候您跟嫂子就能團聚了。”
副駕駛員鄭旺還沒結婚,但是也有了喜歡的對象,剛剛他就在想如果有命活着回去,他一定要去自己喜歡的對象家裏提親。
劉琛勾脣,“嗯,一定會回去的。”
鄭旺嘿嘿一笑,拿出藏在口袋裏的照片,
“劉工,這是我對象,她說等我攢足了聘禮就回去娶她,她在他們家排行老大,家裏還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她從小過得辛苦,說是嫁人了家裏就沒有勞力幫忙幹活了,所以聘禮要得多。”
劉琛斜眸瞄了一眼,是一張黑白證件照,小姑娘笑的靦腆天真,跟身邊的鄭旺倒是很相配。
鄭旺瞧見劉工看過來,表達欲就更強烈了,
“劉工,你跟你媳婦怎麼認識的?”
劉琛略微遲疑,怎麼認識的?
“我撞了她!”
或者其實是她碰瓷?
鄭旺張大了嘴巴,沒想到一本正經的劉工還會說笑話,他捂嘴一笑,權當劉工在逗他玩兒,
“我跟我對象從小一起長大,算是小說裏那種青梅竹馬。”
想起對象,鄭旺的臉上總是浮現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他都能想象出跟對象生一堆娃娃的樣子。
劉琛拍拍小夥子的肩頭,“要是結婚,到時候我去幫你賀喜。”
“真的?”鄭旺驚喜,跟劉工相處了一個月,知道他性子淡漠,沒想到還有這種熱情的時候。
劉琛點點頭,“嗯,我們現在也算是生死之交,我帶着我媳婦一起去。”
“好!”
正是這個時候,突如其來的“噼裏啪啦……”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聲音從駕駛艙而來,兩人神情同時嚴肅,幾乎是聲音發生的同時,劉琛跟鄭旺就一起站起了身,衝向了駕駛艙。
駕駛室裏,操作檯上火星點點,剛剛被撲滅的火又燃燒了起來,還有越燒越旺的跡象。
劉琛跟鄭旺對視了一眼,隨即脫下他們的外套,去撲火。
生活艙裏的淡水已經用光了,他們只能用這種物理的方式來滅火。
但火勢隱隱有燎原之勢,兩人的外套根本撲不滅。
劉琛當機立斷,推了駕駛員一把,
“去生活艙關門,別進來!”
鄭旺看着已經坐在火圈中的劉工,眼圈一紅,咬咬牙,將他從座位上扯了起來,
“劉工,你在科研上是大佬,但我在駕駛艦艇方面專家,我有三年的駕駛經驗,我在這裏比你在這裏更有用處,生活艙還有58名戰士等着你帶他們回去,我們不能一起犧牲在這裏,你出去。”
劉琛不耐的推他,“別廢話,咱們都不會犧牲!”
鄭旺用足了力氣,嘶吼出聲,“劉工,請尊重我的專業!”
說罷,他將自己身上的漂流瓶塞到劉琛的口袋裏,
“如果我不幸遇難了,幫我把這個送到我家人手裏,希望他們好好活下去。”
劉琛咬牙,眼球血絲遍佈,他捏着那個溫熱的玻璃瓶轉身,不再拖沓,
“好!我們都會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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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帶着所有人一起回去。
鄭旺等劉琛出去,將駕駛艙鎖緊關好,帶上手套,推動全力前進的按鈕,
這是最後的逃生按鈕,推動後機器便會全力前進,但火勢可能也會加大。
隨着駕駛艙崩的一聲巨響,艦艇上方有光亮出現,
他們離開了深海,到達了淺水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