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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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棟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

還是因爲他又遇到點麻煩,想來找姐姐商量對策。

他以前逛廟會時,看上一個年輕婦人,花了很多心思才到手。

本想留着饞時“打打牙祭”,沒想到那婦人竟動了心。前些時日鬧得要死要活,硬是與她夫君和離了!

這哪能行?

他的正妻之位,還得給廖氏留着。

那婦人打聽到了他現在的住處,天天到這裏來堵他。

他被堵煩了,就把實話告訴了那婦人:說他從一開始就只是想玩玩,從來沒打算要娶她。

沒想到那婦人也是個一根筋的,回去之後就拿了繩子上了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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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吊就上吊吧,她那幾個哥哥竟糾集了一夥人,到處打聽他的消息。

還揚言一定要抓住他,給他們妹妹陪葬。

這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兒,是那婦人自己想不開,怎麼能全怪他呢?

還害得他這兩日都沒敢回去。

得讓姐姐趕緊想想辦法,出面把那婦人的兄弟們給打發了。

要不然,他就算娶了廖氏,這日子也過不安生。

他敲了半天的門,才終於有人懶洋洋問了聲,“誰呀?”

“你爺爺!”蔣棟黑着臉大吼一聲,恨不得往那人睡眼朦朧的臉上踹一腳,“你聾啦,還是瞎啦?小爺敲了半天的門,這才開?看等會見了我姐,先給你二十板子!”

“哎!”

蔣棟伸腿剛要往裏邁,被那門子伸手攔住,“此處爲縣衙後宅,閒人免進。”

蔣棟瞬間瞪大了眼睛,揪住那門子的衣領,將他提到自己眼前,大聲喝道:“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小爺是閒人嗎?”

他將門子用力推開,剛要往裏走,又一次被門子攔住,“蔣公子,小人實話告訴你,如今蔣姨奶奶已經不當家了。老爺下了令,以後蔣公子若再來,只管打出去。”

蔣棟腦子嗡的一下,整個人都麻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蔣姨奶奶已經不當……”

砰的一聲悶響,蔣棟拎起拳頭,照準那門子的臉就來了一記,罵罵咧咧道:“老子打死你個狗嘴裏吐不出人話的東西!”

“何人在此喧譁?!”

陳氏得了消息,帶着人急匆匆趕了過來,老遠就看到蔣棟在打人。

那門子見了陳氏,連忙捂着臉跑了過來,哭喪着臉說道:“陳姨奶奶,這蔣公子要強闖縣衙後宅。小的說了不讓他進,他還打人。”

蔣棟瞪着眼、咬着牙,伸出手指着那門子,又指向陳氏,“你們等着,一會兒我見了姐夫,有你們好看!”

“蔣公子。”陳氏微微笑着,攔在蔣棟面前,“他說得沒錯,如今蔣姨娘不在府裏。她被老爺送回甘州了。”

蔣棟心裏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失口問道:“爲什麼?”

陳氏笑道:“因爲,她說了不該說得話,做了不該做得事。但是老爺念她這些年服侍左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便讓她回甘州,到夫人面前聽訓去了。”

蔣棟一愣,立刻跳起來,一邊往後宅跑,一邊大聲喊道:“姐夫!姐夫……”

陳氏大聲命令道:“來人,攔住他!”

院裏僕從下人呼啦一下涌了上來,將蔣棟攔在半道上。

陳氏走過去,輕言慢語道:“蔣公子,你可要想好了,私闖縣衙,罪同造反,可先殺後奏。還有,這‘姐夫’二字,蔣公子還是不要亂喊的好。”

“老爺正經的舅兄,可都在甘州呢。一個姨娘的弟弟,也敢直呼姐姐的主子爺叫姐夫,說起來,這叫‘僭越’,是以下犯上。”

“若無人計較還好。若不小心被夫人知道了,說不定就會以爲,是蔣姨娘生了不該生的心思,想要取夫人而代之了。”

蔣棟心裏怦怦直跳,冷汗一個勁地往下流:事到如今他算看清了,這回姐姐是真指望不上了!

那他該怎麼辦?

他這些年,好像得罪的人有點多……

陳氏看他只顧站着發愣,連忙朝衆人使了個眼色。

衆人會意,架起蔣棟的胳膊,不顧他的掙扎,將他提出後宅門,扔到了大街上。

從前一向自由進出的縣衙後宅門,就這樣在蔣棟面前轟然關閉。

臨關門前,被打的門子還朝他使勁吐了一口口水。

看來這門,以後他恐怕再也進不去了!

不等蔣棟從失落中回過神,突然聽到一聲暴喝在頭頂炸響,“在這裏!”

蔣棟擡頭,牆頭上一個看起來有點面熟的男子衝着他齜牙一笑,“再不跑,要被抓住咯。”

他駭然回神,轉頭看到五六彪形大漢,舉着棍子和鐵鍬,轟隆隆朝這邊追了過來。

蔣棟顧不得質問此人爲何在這裏,跳起來拔腿就跑。

他雖然才二十歲,這些年在酒色上耗費了太多體力,沒跑多遠就被這羣人給追上。

一棍子掄過來,咚的一聲響。他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

身後縣衙後宅門悄然打開一條縫。

門子小聲問身邊的陳姨娘,“姨奶奶,要不要管?”

陳氏輕飄飄看了門子一眼。

門子乖覺,連忙將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蔣棟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

身邊好像還擠着一個人。

他一動,才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狹窄密閉的空間裏。嘴被堵着,手腳也被捆着。

頭頂傳來“咚咚”的敲擊聲。

外面隱隱還有哀樂。

隨着敲擊聲不斷傳來,他開始覺得氣悶,呼吸也變得吃力。

蔣棟轉念一想,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這是,被釘在棺材裏了!

原來那些人沒騙他,他們當真把他抓了來,要給那婦人陪葬!

旁邊的、旁邊的……

就是那懸樑自盡的婦人。

他可以道歉,真的,他知道錯了!

他可以給那婦人披麻戴孝、可以爲她持幡摔喪盆、甚至可以爲她守孝一輩子。

只求這些人能放過他。

可是沒人肯聽他的……

蔣棟大聲呼救、用力掙扎,拼命撞擊着棺材板,直將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外面哀樂聲陣陣、哭聲震天,裏面蔣棟雙目暴凸、垂死掙扎……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聽到外面唱禮人大聲唱禮道:“烏索廖氏,祭禮,二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