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去燒了。”宋雨瀾反手將那個盒子打翻到了地上，衣裳掉了出來。
她渾身一哆嗦。
柳枝不敢再問，急忙聽話地將地上那件衣裳撿起來拿去燒了。
宋雨瀾盯着炭盆裏灼灼燃燒的火苗，最不願意想起的回憶又浮現在了腦海裏。
這身衣裳，和她及笄禮那日穿的一模一樣。
原本，這應該是一個美好的回憶。
只是好巧不巧，那一日她葵水初至。
母親從未跟她說過那是什麼情況。
她只知道自己忽然流了很多血，把裙子都弄髒了。她很害怕，以爲自己要死了，哭着跑去找母親。
結果母親卻當着所有人的面訓斥她，讓她顏面盡失。
她負氣跑走，遇見了大哥和他的同窗，大哥竟然還扯着她非要讓她轉一圈。
看到她裙子上染的血跡，哈哈大笑嘲笑她。
她哭着回了寢屋，把這條裙子脫了扔了出去，再沒管過。
後來他們爲了讓她入宮，對她漸漸好了起來，她也就把這件事埋到了心裏，刻意不去想起來。
今日他們把這件衣裳送來，那一日的惶恐和羞恥感席捲而來。
宋雨瀾攥緊了拳頭，指甲陷入了手心，她這才痛得回過神來。
宋家人的這份禮物，擺明了就是在羞辱她。
“我已經不是任人欺負，無人疼愛的宋家六小姐了。”她站起了身，決定反擊。
柳枝將帕子遞給了她。
“娘娘，擦擦臉吧。”
宋雨瀾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淚流滿面。
明明都是家人，爲什麼要這樣對她呢。
既然不喜歡她，那爲什麼又要生下她呢。
宋雨瀾用帕子捂住了臉，低低地哭了起來。
她以爲她早已刀槍不入，無所畏懼，結果還是會被他們這種無聊的手段擊潰而痛哭。
“最後一次了。”
宋雨瀾告訴自己。
她不會再給他們噁心她，傷害她的機會。
……
宋雨瀾宮中的事情，很快就被人彙報到了陸晏時那裏。
“收到孃家人送的東西，很害怕，然後哭了？”陸晏時百思不得其解。
一件衣裳，有什麼可怕的。
因爲宋雨瀾沒有和任何人說到底爲什麼哭，所以陸晏時也不明白。
宋雨瀾不僅是他的妃子，還是他的優秀下屬。於情於理，他都該去關心一二。
想了想，陸晏時決定帶上陸璃一塊去慰問宋雨瀾。
若是宋雨瀾不肯說真話，有個愛吃瓜的小九在，肯定也能查出真相來。
於是一臉懵逼的陸璃就被父皇抱着去了宋雨瀾那裏。
“妾身參見皇上，參見九公主。”宋雨瀾沒想到他們會突然來，眼眶還是紅紅的。
“愛妃可是受了委屈？”陸晏時直奔主題。
宋雨瀾聽到這話反應過來，她先前的動靜，有人告訴了皇上。
“臣妾沒什麼委屈的。”宋雨瀾搖了搖頭。
那點小事告訴皇上，豈不是惹人發笑。
“若是不委屈，爲何哭得眼睛都紅了？你是朕的妃子，亦是大夏當朝五品官員，誰欺負了你，就是沒把朕放在眼裏。”陸晏時表情變得嚴厲了起來。
他的這番話讓宋雨瀾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冒了出來。
【天哪，是誰欺負了宋婕妤？】
陸璃急忙打開吃瓜系統，看看今天錯過了什麼瓜。
宋雨瀾沒想到陸璃這麼積極，她頓時有些尷尬，急忙道：“多謝皇上關心，不過是一些陳年舊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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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陸璃的動作很快，她壓根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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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宋家人給宋婕妤送了兩條裙子。】
【咦，其中一條上面居然還有血漬。】
【宋家人辦事也太不講究了，怎麼拿這樣的東西來送人呢？】
宋雨瀾不敢暴露她能聽到陸璃心聲的事情，只能在心裏暗暗着急。
“九公主近來可好？”
她試圖打斷吃瓜的陸璃。
但是陸璃毫無反應，沉迷於吃瓜。
陸晏時替女兒回答道：“她呀，好得很，每天吃得飽飽的，然後就去御獸園找食鐵獸玩。玩累了就睡覺，睡醒了就偷偷數自己存了多少金鎖。”
說到這，他臉上多了一抹寵溺的笑。
他的小公主，就該活得這般自由自在。
陸璃聽到這話，氣鼓鼓地瞪了父皇一眼。
【討厭，父皇怎麼知道我天天數金鎖，他不會想偷偷拿走幾個吧？】
陸晏時：……
他現在多少也算個有錢人了。
安家北上做生意，他也有私房錢的好吧！
這漏風小棉襖居然懷疑他，原本說賺了錢給她打五個金鎖，哼，現在改成四個。
陸璃瞪完了父皇繼續吃瓜。
【原來如此。】
【這宋家人也太壞了吧，怎麼能這樣對宋婕妤。】
這下輪到陸晏時惱火了。
這孩子說話怎麼只說一半，也不說完。宋家人怎麼壞了，你倒是說清楚呀。
【可惜太遠了，不好定位，他們不在我跟前。不然我弄個天雷劈一劈這些不要臉的傢伙。】
陸璃義憤填膺，對此憤憤不平。
陸晏時從女兒那得不到什麼消息，只得再次開口詢問宋雨瀾。
“究竟是誰惹惱了愛妃，可要朕替你出氣？”
陸璃聽了這話，瞪大了眼睛，看向宋雨瀾，在心裏暗暗催促。
【你快說啊。】
【有父皇給你出氣你還怕什麼？】
【別說你娘你大哥了，就連你爹，父皇也能給你搞下去。】
【你可是父皇的妃子。欺負你，不就是看不起父皇。此時不告狀，更待何時。】
原本宋雨瀾想着自己解決，但聽到陸璃的心聲後，她改了主意。
九公主說得對。
她有靠山，不用白不用。
於是她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把那件難以啓齒的事情說了出來。
陸晏時聽得皺起了眉頭。
他第一反應就是日後幾個女兒癸水來的時候，一定要叮囑嬤嬤們好好教導，不能惹出這樣的事情來。
誰敢嘲笑他的女兒，他就拖出去打死。
“宋大人後宅不寧，恐怕無心政事。還是提早告老還鄉吧。愛妃覺得如何？”陸晏時看向了宋雨瀾。
“妾身都聽皇上的。”
宋雨瀾聽明白了，皇上就是要罷了她父親的官。
她並沒有替父親求情。
父親雖然沒有虐待過她，但他的末世何嘗不是一種傷害。
她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們就對她好。她沒了利用價值，他們就對她無動於衷。
這樣的家人還算家人嗎？
他們都沒有考慮她，她爲什麼要替他們考慮那麼多呢。
解決完了宋雨瀾的這點小事，陸晏時便帶着女兒離開了。
走到半路，他猛地意識到，他好像已經被小九同化了，現在遇着個什麼事就想去吃瓜。
這實在不符合帝王風範，他堂堂一個皇帝，這麼八卦像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