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向晴和盧日峯走進醫院，蔡志文在等着，上前，“老大，峯少。”
三人走向電梯，蔡志文說，“程夢如情況很不好，車禍的時候她的頭部落地，很嚴重，阿辰把醫院最好的腦科專家都調來給她看過了，沒辦法醫治。”
穆向晴在來醫院的路上，臉色就不好，瑩潤嘴脣緊抿着。
從電梯出來，陳辰，趙越朋和張星然都守在病房外。
還有一個少年在，他紅了雙眼，咬着下脣透過玻璃窗戶看着病房裏躺着且插滿管子的程夢如。
陳辰說，“老大，我家醫院的專家都看過了，他們提議轉到北安或者國外找更有權威的專家診治，可那是一個無底洞，而且不一定能醫好，她百分之八十大概率成爲植物人，除非有特效藥。”
可程夢如一家本就欠債，她母親也病了，弟弟還在讀書，她家根本就負擔不起，就算能負擔也沒一定有醫生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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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星然眼底含淚看向穆向晴，“老大，你幫幫夢如，她才二十不到。”
不管程夢如現在的生活過得多困難，人活着才有希望。
穆向晴垂在腿側的雙手攥緊在控制她的不安，沉聲問，“肇事者呢？”
“肇事者沒錢賠。”趙越朋回答，“那也是一個普通家庭，而且程夢如也要負責主要的責任，她衝紅燈。”
程浪僵硬轉身，他以前見過幾次穆向晴，他朝她轉身走去，毫無預警跪下，猛地磕頭，哭着喊着，“穆姐姐，求求你幫幫我姐姐，救救她。”
雖然程家重男輕女，但程夢如和程浪姐弟感情挺好的。
穆向晴也見過幾次程浪，有點少爺脾氣，也是被寵的，人不壞，現在整個人都很疲憊，眼底甚至都沒有光，很黯淡。
家裏發生這麼變故很難沒變化。
穆向晴側過身，盧日峯上前把程浪拉起來。
陳辰，蔡志文和趙越朋都不忍心側過頭去，幾年同學朋友，他們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
穆向晴閉上雙眼，深呼吸一口氣，“阿辰，去聯繫醫生。”
這話一出就證明穆向晴管了程夢如，終究是一場同學。
而且這讓穆向晴想到她的母親，當年她母親連成爲植物人的資格都沒有，如果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很難不管。
程浪九十度彎腰，十分感激，“謝謝穆小姐，謝謝，我做牛做馬也報答你，真的很謝謝你。”
“初三了？”
程浪站直，點頭。
“你姐姐希望你好好上學。”
“嗯，我會努力上學，我要上德元高中，上北安大學。”程浪擡手，用衣袖擦了擦臉上淚痕，還略帶稚嫩的臉龐滿是堅定。
此刻穆向晴就是他的偶像和榜樣。
穆向晴見狀點了點頭，然後朝盧日峯看去，“送他回去。”
盧日峯把程浪朝蔡志文推去。
程浪乖巧跟着蔡志文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頭，“穆姐姐，我姐姐有次喝醉了她說對不起你，她後悔了，但她又說你不會原諒她，她還說她能和你做同學很訝異，哪怕是被爸爸媽媽逼着去的，她很開心，只是心裏對爸媽有怨恨，她不想承認。”
“她根本就不敢相信你真的把她當做朋友，所以···。”
所以她最後才會不假思索選擇了背叛。
程浪沒等穆向晴迴應，然後離開，他只是怕這些話不幫姐姐說出來，她沒有會沒有機會說。
穆向晴走到玻璃窗前，看着程夢如，看着顯示器上那微弱起伏的線，她的心不好受，不知道是因爲本就抗拒醫院，還是感慨生命的脆弱。
盧日峯走近穆向晴，“阿晴，你沒事吧？”
他怕穆向晴的陰影被勾起。
來的路上他就阻止過她，但她還是堅持來。
穆向晴搖頭，她的病好多了，不看到傷口流血她都能控制住。
“安頓好他們。”
盧日峯就知道穆向晴心軟了，“嗯。”
程夢如這輩子的幸運都用在遇到穆向晴上。
陳宸他們就知道穆向晴會管程夢如。
下午穆向晴去接司空絕，看到他雙手都提滿禮盒，勾脣失笑，“這麼多？”
“不多。”司空絕把禮盒放進後車廂，他還認爲不夠多。
司空絕坐進副駕駛，繫上安全帶，聞到消毒水味，皺眉問，“你去過醫院？”
穆向晴扭頭看了一眼司空絕，“鼻子這麼靈，程夢如出車禍了，我去看看，她恐怕會成爲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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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絕頓時明白穆向晴眼底爲何會有一絲傷感，“你想救她？”
穆向晴沒立刻回答，看着前方的路好一會兒，“我不知道我這樣說自不自私，我寧願我媽媽還有命，哪怕成爲植物人，起碼我能摸得到，看得到她，可惜媽媽沒有機會。”
她頓了一下又說，“程夢如也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她只是在我和她之間選擇自己，人之本性，是我不原諒而已。”
司空絕明白穆向晴的意思了，“實驗室有醫學組，他們正在研製一種刺激神經的特效藥，已經在最後試驗階段了，等結果出來後看看她能不能用。”
穆向晴朝司空絕笑了笑，“司空，感覺好像什麼事在你這裏都很容易解決。”
司空絕伸手捏了一下穆向晴揚起笑容的臉頰，只要她開心，他做的一切才有意義。
“我永遠是你的後盾和港灣，不過今天你是我的後盾和港灣。”
穆向晴瞬間感覺到司空絕的緊張，打趣道，“你是不是很久沒試過這麼緊張？”
“不。”司空絕很嚴肅道，“我第一次有這種緊張，怕你外公對我有不好的印象，會不同意。”
因爲穆向晴最在乎她外公。
這緊張比任何考試和實驗，還是談生意都要緊張很多倍。
穆向晴明白司空絕的緊張是因爲對她的在意，“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到了穆宅，穆向晴讓傭人來提禮盒，主動伸手握着司空絕的手，“走吧。”
司空絕深呼吸一口氣，有點僵硬感。
他一進去就感覺到如山般重的凝視，擡眼，對上一雙絲毫不掩飾打量他的眸子。
穆向晴看到坐着的穆青松，那嚴肅的神情，那犀利的目光，看得她都有點怕怕的，她連忙上前，“外公，我回來了。”
“嗯。”面對外孫女穆青松才收起幾分嚴肅。
穆向晴拉着司空絕上前，“外公，我男朋友，司空絕，那些是他給你的禮物哦，可多了，可好了，我剛才偷偷看過了，都是很罕見的。”
等傭人把禮盒放下，司空絕鬆開穆向晴的手，站姿板正，微微頷首，“穆老，我叫司空絕。”
穆向晴朝穆青松擠眉弄眼，示意他快點開口讓司空絕起來，後者失笑，但還是忍住，“坐吧。”
穆向晴剛想陪着司空絕坐下，穆青松又說，“小晴，你去廚房看看菜準備成怎麼樣？”
“我能不能不去啊？”穆向晴帶着一絲撒嬌問。
穆青松的回答是搖頭。
穆向晴撅嘴，看向司空絕，一副我愛莫能助的表情。
司空絕輕了點頭，表示沒事。
穆青松見狀只能在心底感慨女大不中留，“等你爸爸來了就能開飯，快去。”
“哦。”
穆向晴就差一步三回頭，慢吞吞如蝸牛般走出客廳。
等傭人上茶後也都安靜退下。
穆青松視線一沉，幾十年沉澱的威嚴氣勢漸漸蔓延開來，集中朝司空絕投去。
“司空絕，不是離開了，爲何又回來？”
這個問題穆青松沒有任何質問的意思，但司空絕很清楚這個問題很重要。
司空絕沒有任何躲閃穆青松眼神，坦誠回答，“那時我認爲我自己沒有能力照顧和保護向晴，所以我選擇離開，想實力更強和厲害的時候才回來，我傷害了小晴，當時我並不十分了解小晴，過去的事我沒辦法追回，只能彌補，請穆老給我一次機會。”
穆青松犀利眼睛緊緊盯着司空絕，沒有看出任何欺騙成分，對這個答案也沒有看法，就像司空絕說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揪着沒意思，他只是想看看他會怎麼說，從而多點了解他。
司空絕的外在條件無可挑剔，性格和處事方式他需要了解，如果他有任何傷害他外孫女的可能，司空絕再好，他都不會同意。
穆青松又問，“所以你現在是有能力保護小晴了，可我聽說司空家族的人找過小晴。”
“是，我的疏忽，我已經和司空家主清楚表達我的意願，我不是司空家族的人，他們要是再煩小晴，我不會手軟。”司空絕語氣堅定。
穆青松追問，“司空家族可是夏國第一家族，你一回歸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你不要？那可是富可敵國的財富。”
司空絕想都沒想就回答，“那不是我的，我想要的，我可以自己的方式得到。”
“喝茶。”穆青松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垂下眼睫毛，擋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滿意。
司空絕伸手端起茶喝。
這時鐘南銘走進來，他知道司空絕到了，提前下班。
“爸。”
司空絕站起來，對鍾南銘打招呼。
穆青松放下茶杯，“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