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黎騎着馬到了盧府後面的宅子,從宅子後門進去,將馬拴好。
然後從宅子前門出來。
這條小巷只有兩臂寬,平日裏除了街坊鄰居出門,無其他人從這裏經過。
所以十分的幽靜。
盛黎站在院門口,左右張望一番後,快速走到盧府後角門,輕手輕腳推開門,閃身走了進去。
盛黎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內,在這條小巷一座宅子的大門拐角處,盧飛陰沉着臉,慢慢走了出來。
若非他半途跟譽王請了假,悄悄墜在盛黎身後,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盛黎,居然揹着他,在自己宅子後面,還置辦了一座宅子。
盧飛推了推後角門,角門無聲打開。
他看了看門軸,門軸處潤開一大片黑色的油漬。
盧飛冷冷一笑:不愧是他親手帶出來的兵,這準備工作做得很充分啊!
正房右捎間的窗子敞開着。
盧飛踮着腳尖,慢慢走過去,站在窗下細細地聽。
捎間內,姬氏伏在盛黎懷裏嚶嚶哭泣,“黎郎,怎麼辦?他一定知道了,我們該怎麼辦?”
盧飛臉色瞬間黢黑:黎郎?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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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得真是親熱啊!
枉他盧飛,將盛黎視作親兄弟,一路幫扶、提攜。可以說,沒有他盧飛,就沒有盛黎今日的地位。
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如今,他的手足卻穿上了他的衣服!
屋內他的衣服還在嚶嚶嚶,“黎郎,盧飛不會放過我們的,他一定會殺了我們的。”
盛黎聲音有些焦躁,“或許,他如今也只是懷疑。昨晚我走後,他可是說了什麼?”
姬氏淚水漣漣說道:“昨晚,他發現了你留在窗臺上的腳印,之後他將我摁在水中差點溺死!黎郎,你想想辦法,我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我很害怕!”
盛黎皺眉,“昨夜我是翻出去的,衣衫都沒碰過窗臺,又怎會留下足跡?會不會他詐你的?”
姬氏頓時嚇得連哭都忘了,“那豈不是,他真得早就知道了?”
她一把抓住盛黎的手,哀聲說道:“黎郎,不然,你帶我走吧?我們走得遠遠的,不要被他找到,好不好?”
盛黎拂開姬氏的手道:“你說得輕巧。我家在這裏,我夫人和兒子都在這裏,我還要在南衙當值……怎麼逃,又能逃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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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要不是張成死了,就算盧飛發現姬氏與人私通,未必敢拿她怎樣。
姬氏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用氣聲質問道:“那我們怎麼辦?他會殺了我們的!”
盛黎煩躁地吐出一口氣:盧飛或許會殺了姬氏,但未必敢殺他。
畢竟他也是南衙禁軍,殺了他,盧飛也活不了。
姬氏見盛黎始終不肯鬆口,頓時氣道:“盛黎,你是要打算對我始亂終棄嗎?!”
盛黎冷笑一聲道:“嫂嫂莫不是忘了,當初可是嫂嫂主動對盛某投懷送抱的。”
當年,姬氏明明見他光着膀子,不避反近。
他接帕子時手指故意撓過姬氏掌心,她也沒惱。那含羞帶怯的樣子,分明是對他有意。
撞見盧飛打她那次,也是她主動撲到了自己懷裏……
本就始於亂,又談何棄?
姬氏腦子裏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麼?!”
盛黎心裏一跳:雖說他們兩人算是郎有情妾有意,若是這姬氏豁出去,到處嚷嚷當初是他主動勾飲。
盧飛對他,如兄如父,他卻撬了兄長家的牆角。
這件事傳出去,他也不用在京城混了。
想到這裏,盛黎乾笑一聲道:“是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
他思索片刻,小聲說道:“其實,秦景元案發之後,殿下早就有心想除掉盧飛,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藉口。”
“畢竟盧飛還是陳老將軍的義子,殿下便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陳老將軍這些年身體也不好,殿下又馬上要赴藩……”
盛黎一邊想一邊說道:“等到了藩府,天高地遠,盧飛一死,殿下只需報個病故便可。”
姬氏急道:“可眼下怎麼辦?”
盛黎安撫道:“你放心,就算你表兄沒了,你表兄的義父可還在。盧飛,他不敢把你怎麼樣。”
姬氏壓低了聲音,語速又快又急,“他不敢把我怎樣?他的心有多狠,你難道不知道嗎?”
盛黎想了想,道:“我倒是有個辦法,只是……”
姬氏連忙問道:“只是什麼?”
盛黎小聲說道:“殿下早就有心除掉盧飛,若是盧飛突然暴斃……只要殿下將此事按下不提,盧飛又無家人在京,誰會追究他的死因?”
姬氏嚇得聲音都變了,“你,什麼意思?”
盛黎道:“我給你一種藥,你悄悄下到他的茶水或者飯菜裏……”
姬氏驚叫一聲,“你讓我給他下毒?!”
盛黎不耐煩地說道:“要不然,那你說該怎麼辦?”
姬氏嚶嚶哭道:“黎郎,我若給盧飛下毒,將他害死,官府定會把我抓走的。我若被抓走,我們的兒子該怎麼辦?”
盛黎連忙將她抱在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肩安撫道:“易兒不是還有我嗎?而且那藥,只會讓人看上去像是病體沉痾、臥榻不起,看不出中毒的樣子。就算官府抓了你去,我也會想辦法爲你脫罪。”
姬氏輕輕啜泣着,半天方猶猶豫豫道:“你,你說得,是真的嗎?”
盛黎悄悄鬆了口氣,“自然。姣兒,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怎會捨得讓你受委屈?你聽我的,等他死了,我們才能長長久久在一起……”
“好一對無恥惡毒的間夫銀婦!”
盧飛再也忍不住,縱身跳進窗子,對着裏面抱在一起的男女大喝一聲,提着劍就刺了過去。
姬氏慌得大叫一聲,面無人色抖成一團,使勁往盛黎懷裏縮。
盛黎見盧飛手裏的劍朝他刺過來,下意識將懷裏的女人朝身前一推,轉頭就往外跑。
盧飛的劍連收都沒收,直直刺進了姬氏腹中。
姬氏痛呼一聲,瞪大了眼睛看着深深沒入腹中的劍。
然而盧飛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迅速將劍抽出,提着滴血的劍就朝盛黎追了過去,“盛黎!今日我定要殺你!”
姬氏躺在地上,鮮血從腹部蜂涌而出。
她的身子越來越冷,眼前越來越模糊。
盛黎,這個她愛了八年的男子,竟也是個薄情寡義的小人。
往日裏的甜言蜜語,原來都是騙人的。
事情敗露,他就只顧自保而棄她於不顧。
他說是她先投懷送抱;
他讓她給盧飛下毒;
他還親手將她推到了盧飛的劍下……